男子穿着身样式简单的锦袍,背着手走过来时,像个市井里常见的富家翁。
侯参军脸色灰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喃喃地叫了声:“郑知州……”
其余两人也跟着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说话。
郑知州却并未理会那三个人,而是径直走到贺石身旁,上下打量他一眼,笑着道:“好一个俊美无双的少年郎,处惊不变、气度不凡,将来必成大器,楚庄主好福气啊。”
夏鸢抬起素手,掩唇轻笑:“多谢郑知州夸赞,只是我楚氏家门不幸,出了常东这么个东西,今日倒是让您看笑话了。”
“哪里的话,真要说起来,还是怪本官治下不严,险些坏了这集粮赈灾的善举,幸好夏姑娘及时察觉通知本官,否则一旦事发,朝廷怪罪下来,本官也是吃罪不起啊。”
“郑知州您太客气了。”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寒暄了起来。
常管事望着夏鸢如花般的笑颜,兀地打了个寒颤。
他咬着牙,突然猛地跪下,膝盖狠狠砸在地上,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夏姑娘!”
常管事提起袍子的前摆,膝盖摩擦地面,荡起一片尘土,飞快地膝行至夏鸢面前。
他匍匐在地,一张老脸泪流满面,声音中满是悔意:“夏姑娘!老常我一时鬼迷心窍,生了贪财之心,辜负庄主及各家捐粮商行的大义善举,又因害怕自己的不轨行径被庄主发现,私自扣押软禁了贺小公子,我自知有罪!请夏姑娘责罚!”
他哭的异常凄惨,看的周围的护卫和州兵都起了恻隐之心。
夏鸢却不吃他这一套,只垂眸看着他状似诚心悔过的脸,一向柔婉的声音充满冷意:“常管事,你掌管楚氏在定云城的所有生意,说来已有近二十年,我师父信任你,从不派人多加过问,但不过问并不代表不知道,你难道以为近五年来你做的那些事,他真的毫不知情吗?”
常管事的哭声戛然而止,夏鸢冰冷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
“四年前英杰大会时,你将回春谷送来的各式丹丸药散截留近二成,欧阳家送来的各式兵器截留数把,私下倒卖,赚了不少钱吧?还有三年前,化岭的搬山剑主到我楚氏做客,指导庄众剑术,庄主吩咐备厚礼相赠,其中的各色宝石、珍惜钢材、百年药材都少了一部分,也是你贪墨的吧?”
整个仓库前的空地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常管事,就连郑知州,也叹息着摇了摇头。
夏鸢嘴角微弯,眸中却毫无笑意:“常管事,后面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不需要我多说,师父他顾念旧情,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因此一次次地原谅你,但这一次你的所作所为,损害的不单单是我楚氏的利益,你害的,是进州数万的灾民,和我楚氏屹立江湖近百年来的声誉,我想你应当能明白自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