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的想法很自私,很幼稚,但这依旧是合理的。”
“毕竟就连我住院的费用都是我家雌君交的,帝国发下来的钱我一分没动,现在就可以全部还回去,反正我只是吃雌君软饭的废物,身无长物也没什么。”
黑发雄虫静静地看着镜头,眼神不似一开始灵动。
他平静道:“既然这样,你们口口声声要我履行雄虫的义务,算不算在强迫我?”
几个房间里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评论也停留在了不久前的最后一条上。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没过多久,评论才再次刷新:
[阁下,您别担心,没有虫可以强迫您。]
[对不起阁下,刚才我说话声音太大了,会不会吓着您了?]
[阁下呜呜呜QAQ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伤身体,反正您做什么我都支持您!]
[可是阁下自己也不确定有没有在帝国生活过不是吗……]
[上面的闭嘴会死?]
[没关系的阁下,不会有虫舍得逼迫您的,如果有,请一定要曝光他们。]
费轶眼神稍稍放柔。
黑发雄虫突然吸了吸鼻子。
评论区瞬间炸锅了,惊慌失措到语无伦次,询问安慰怒骂三连,甚至准备去黑别出账号。
费轶终于开口,嗓音低涩,带着不明显的鼻音,眼睫潮湿。
“抱歉,刚才失态了,我并不想责怪所有虫,毕竟你们不了解我的经历,难免会想到不好的方面。”
“但我还是不开心,我是雄虫也算是一件好事吗?”
“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钱花,看病不用排队,洗漱穿衣甚至吃饭都不用动手,我看哪只虫不顺眼就可以教训他,跟雌虫起冲突就一定是雌虫的错,走路有虫抱,杀虫不蹲牢。”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做,就有那么多虫爱我宠我?因为我们性别不同,互相吸引吗?或许吧。”
“可是这些虫都是真心的吗?他们是出于信息素和本能才爱我,还是因为我是我?”
费轶顿了顿,端起热饮喝了一口,才继续道:
“我不清楚我之前是怎么生活的,但自从我在医院睁开眼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绝对不会娶那么多只虫。”
“那么多雌虫投怀送抱,看着我的眼睛里只有赤裸裸的欲望和浅显的爱慕,如果我不是雄虫,他们都懒得理我吧?”
“他们只想跟我上床,并不是想跟我作为爱侣在一起。”
“这么想的确挺矫情的,但是我不觉得有错。”
黑发雄虫没有再直视镜头,嗓音轻轻,像在说梦话。
“既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我在帝国生活过,我被雌虫供养过,那也没有虫可以逼我跟不同的雌虫上床。”
“被我吸引却不爱我,想上我却不疼我,那有什么意思?信息素和本能掌控的欲望不为自己所支配,片刻的欢愉只能换来虚假的真心。”
费轶慢声道:“雄虫也太可怜了吧。”
“没有一只虫真的爱他。”
“他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繁衍,只要乖乖躺着就好了。”
“雌虫被虐待被玩弄被肆杀,但精神压抑的雌虫之间都能有真爱,雄虫怎么没有呢?”
“是因为没体会过真实的爱意,所以也没办法给出去吧。”
费轶抬眼,目光平静。
“到底是雄虫更可悲,还是雌虫更可悲呢?”
“我不知道,或许都有吧。”
“雌虫要活下去,就得依赖雄虫。”
“雄虫要活下去,也要依靠雌虫。”
“明明应该是相生相依的关系,为什么变得这么痛苦呢?”
“难道不应该是互相抱紧对方,互相保护对方,互相疼爱对方吗?”
“貌似只有雌虫在努力拼死做到这一点,雄虫什么都没做呢。”
“雌虫的过度付出,真的是值得的吗?”
“现在这种雄雌关系真的合理吗?”
黑发雄虫叹了口气,似乎说不下去了。
房间和评论区里都静悄悄的,似乎没有虫了,但是左上角直播间的热度正在猛然上涨,进入直播间的虫越来越多,根本不可能没虫。
费轶给了他们一点消化的时间,自己慢悠悠地喝着热饮。
啊,这种情绪爆发的戏他真的不擅长呢,像在念台词一样。
也不知道他的演技怎么样,希望观众们有被忽悠到。
过了一会儿,一号头像闪了闪,雌虫低哑的嗓音闷闷响起:“阁下,您说得太高深了,我听不懂。”
费轶:“……”
他无奈扶额:“阅读理解和听力不合格,叉出去。”
一号瞬间炸毛:“不要不要不要!我懂了!真的!”
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五号突然出声:“费轶阁下,您真的思考过很久才说出这些话的吧。”
小主,
“现在这种雄雌关系当然不合理,但是我们没办法。”
五号声音很平静:“雌虫想要信息素和安抚,就不得不完成阁下们的要求。”
“阁下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予取予求的相处方式,长期以来不加限制,就愈发变本加厉。”
“雌虫哪怕再怨再恨,也无法改变现状。”
“谢谢您能为雌虫考虑这么多,您真的很温柔。”
可惜这世上只有一个你。
五号不再说话。
费轶眼眸一弯,漆色瞳孔之中终于重现温柔之色:“我并没有做什么啊,因为我失忆了,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觉得这种关系很奇怪。”
“在座各位,无论你遭遇过什么,希望在这一刻,你可以和直播间里千千万万的虫共鸣,有一瞬间的安慰,有片刻的安宁。”
“生活不会一下变好,但再坏也不过是看不见明日的到来,那就随便活活吧。”
“雄虫阁下发脾气找茬,发吧,找吧,被打死算自己倒霉,没死成算自己命硬,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天天忧思竭虑,与其担心一辈子,不如快活一阵子。”
“既然遇上那只可恶的雄虫都已经算厄运了,反正烂命一条,爱活不活,有本事就让虫神亲自来请你去喝茶。”
费轶说完,又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大笑出声:“我开玩笑的!别真信啊!能好好活就好好活!活的越久说明你越厉害啊!”
“好不容易长这么大,你不厉害谁厉害?”
评论区里终于沸腾起来,又哭又笑又闹,几个房间也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笑着笑着便哽咽了。
费轶没有继续长篇大论,而是弯着眉眼,认真地听着看着,时不时回一两句话。
一群好忽悠的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