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红家湾血战

但是她无法接受罗万宗一个区区七品县令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他哪来的胆子?难不成他不知道得罪了自己,他这官就当到头了吗?

可罗万宗像是铁了心似的,直接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将门打开道:“县主请先去休息吧,本县早已命人将驿馆打扫了一下,还望县主莫要嫌弃地方简陋。我这就命人带县主前去驿馆。”

石清芳却没有起身,而是冷冷道:“慢着,你还未告诉我你是如何得知俚人要反的!”

罗万宗闻言,犹豫了一下,当即将门重新关上道:“此事说来话长,皆因我丫县豪商徐云山派人前来及时通报,否则我也不会两日前就能派人前往崖西岛向杨校尉通传此事!只是没想到这些俚人动作居然如此迅速,想来定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石清芳听闻此事又是跟徐云山有关,原本积压的怒火更加旺盛,当即吒喝道:“那徐云山又是如何得知俚人要反?定是与俚人有所勾结,你为何不将他捉拿下狱?”

罗万宗顿时也火气上来顶道:“宁陵县主,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不是你张一张嘴就可断人生死的,那徐云山自从来到丫县,开棚布施,修桥补路,乃是丫县甚至整个珠崖都双手称赞的良善之人,若非他事先派人通报,我等怕是来不及通知县兵,那丫县危矣!珠崖危矣!这徐云山不但无过,反而有大功!”

石清芳冷哼一声:“早就听闻这徐云山在丫县只手遮天,今日一看,果不其然!连你堂堂县尊也要上赶着巴结,难不成,他背后的靠山能通天不成?罗万宗,我劝你莫要瞎子烧香,拜错了神!”

罗万宗闻言哈哈一笑道:“公道自在人心,县主莫要多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还是回驿馆去吧,等杨校尉率兵回来,我自会派人通知你前来。请吧!”

石清芳当即愤愤起身就出了书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石清芳远去的身影,罗万宗苦笑着摇头呢喃道:“他是怎么得罪的这个刁蛮贵女?”

小主,

相对于石清芳在丫县的剑拔弩张,而费尽千辛万苦才到达红家湾的柯万兴可就算是倒了血霉了,红家湾跟他想象的可不一样,不但不一样,还完完全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有些恼怒的对一路追随而来的叶伯衷吼道:“叶伯衷!这就是你所说的乡堡?狗都爬过去,如何守之?”

叶伯衷被柯万兴一顿训斥也不着恼,而是恭敬说道:“柯校尉,这不过是驻县守备营临时休整用的乡堡,自然不足为守,我说的乡堡,在一里外的海边,当时为了防台风,我家老爷自掏腰包为县里修筑了一条大坝,我等可据大坝守之,等待援军!”

此时石家家仆的头头谭之松连忙说道:“柯校尉!不妥啊!我等既然已经突围,为何不直奔丫县,还就在此处作甚?”

柯万兴当即呸了一口道:“你懂个屁!现在不说咱们这些弟兄又饿又累,能跑多远,就那些受伤的弟兄咱们就不管不顾了?何况咱们在这里多抵挡一时,丫县就多一丝时间召集兵马,然后前来救援,说不定兵合一处还能反杀回去,剿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山野村夫!再说了,只要咱们待在红家湾,他们就必须拔掉咱们才会进攻丫县,否则他敢绕过咱们,那咱们就成为一颗钉子,待他们过境,会从他们后路掩杀而去,届时俚贼定会大崩,稍微知兵者都不会不打红家湾而直奔丫县,所以,咱们只有固守红家湾,丫县和咱们都才有救。”

谭之松想到自家县主的安危,顿时觉得柯万兴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在这里多抵挡一阵,丫县就更多一分准备,纵然无法前来支援,但是能保证丫县是安全的亦不无不可。

想通此节,谭之松随之改口道:“单凭柯校尉定夺,我石家家仆愿听从校尉调遣,万死不辞!”

柯万兴随即点头道:“如此,我等便先退守大坝,同时派出人手速速召集乡民与我等一起退守大坝,那些俚贼造反,打出的口号就是恢复俚治,一旦他们到了红家湾,那些非俚人的乡民定会惨遭屠戮,都是我大虞子民,莫要使乡民遭了俚贼迫害!”

叶伯衷闻言,当即大礼拜道:“校尉高义!我代红家湾乡民拜谢校尉护全之恩!”

柯万兴当即肃然道:“伯衷严重了,说是我等护卫乡民,那乡民又何尝不是护卫我等,若是无乡民协助,就凭借咱们这百来号人迟早被打光。好了,你们徐家子想来对这红家湾也是熟悉的很,召集乡民的事就由你们去办吧,相信你们去说会比我们去说更有说服力,毕竟你们是本地人,乡民想来还是愿意听你们的话的。”

叶伯衷连忙低头拱手领命,就呆着其余徐家家仆麻利地散去,争取用最快的时间完成柯万兴的命令。

没一会功夫,就见四面八方的乡民随着徐家家仆而来,所有青壮都拿上了家里能用的一切武器,例如菜刀、砍菜刀、扁担之类的,而老弱妇孺也是把家里值点钱的能背都尽量背上了,就像逃难似的。

柯万兴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他娘都性命攸关了,还带着这么多累赘作甚?”

叶伯衷颇为无奈地解释道:“校尉有所不知,这珠崖地处边缘,物资匮乏,百姓生活艰难,一米一粟皆是活命之物,轻易不敢舍弃,更别说这点家资有可能就是几代的积攒,若是舍弃,他们宁愿死。”

柯万兴无奈摆手道:“罢了罢了!赶快上坝,晚了,俚贼可就蜂拥而至,届时就只能做那挨千刀的冤魂了!”

果不其然,怕什么来什么,这些乡民才上坝不到半数,数千俚贼黑压压的一片追赶而来,一些跑得慢一些的乡民顿时就成了刀下亡魂。

眼见这么多人还未上坝,柯万兴亦是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叶伯衷见状,连忙带着其余徐家家仆上前拜道:“柯校尉,叶某不才,愿率徐家子下坝杀敌,为乡民争取时间。”

柯万兴则是斥责道:“胡闹,这几千俚贼在此,你二十人纵然武艺再好又顶屁用?还不如在此好好守着,一会据坝而战,还能多杀几个俚贼。”

叶伯衷则是摇头道:“校尉,伯衷此举虽有螳臂当车之嫌,但却绝非做无用之功。”

柯万兴疑惑道:“此话怎讲?”

叶伯衷则看了一眼前方惨遭屠戮的乡民道:“我等欲利用乡民守坝,就要保证乡民的士气,如今乡民被杀得胆寒,纵然全部上坝又有何用?鼓舞士气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戮,咱们若不杀几个俚贼给乡民看看,乡民如何愿意相信咱们能守住这条大坝?所以,我等下坝前去,除了解救乡民之外,也要让乡民激起同仇敌忾之心,如此,士气可用,守坝则无忧亦!”

柯万兴肃然道:“既如此,那也不该你去,我让禁军的人前去更好!虽然你们二十人的身手了得,可终究不是训练有素的披甲之士,他们前去,将会杀得俚人胆寒!”

叶伯衷连忙摇头道:“多谢校尉好意,只是一来乡民大多认识我等,我等前去,乡民的防范会小得多,二来,此处守坝更为重要,当留重兵把守方为上策。第三,正因我等未披甲,所以行动上相较于禁军的军爷们更为灵活。”

小主,

其实柯万兴对二十人都颇为欣赏,尤其是对这叶伯衷更是起了爱才之心,让他们去送死,心中颇为不愿,道叶伯衷所言又很有道理,柯万兴万般无奈只好点头答应道:“伯衷,你们要万般小心,事不可为即可撤回,莫要勉强行事!”

叶伯衷得到了柯万兴的许可,连忙领命而去,只见他们以五人为一伍,每伍都配有两只长枪,两把长刀,以及一张木板做成的简易木盾,整理好家伙式后便有序下了大坝,朝着黑压压的俚贼大军杀去。

别看他们人少,但是相互间配合杀敌颇有战阵之道,攻守有度,效率颇高,没一会功夫就以区区二十人将俚贼杀得阵脚大乱,同时也将俚贼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大多俚贼顿时都放弃了屠杀逃命落单的乡民,纷纷加入了剿杀这二十人的阵营。

这一幕可是把连同柯万兴在内的禁军看的目瞪口呆,叶伯衷所率领的这支小队伍战力惊人啊,不但个个身手不凡,相互之间的配合默契怕是若非多年的战场厮杀是很难做到的,若是给他们跟禁军同样的装备,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怕是训练有素的禁军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柯万兴更是不得不怀疑叶伯衷等人甚至他们背后的徐云山的来历,别的不敢说,但是一定跟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就他们二十人这样的身手焉能给人看家护院?这若是放在军中,无论是哪一支军中,这二十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

而这二十人也不负众望,可以说再众俚贼中杀得人仰马翻,几千贼众居然一时则奈何不得他们区区二十人。

可他们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因为越来越多的贼众朝他们涌来。面对骤增的贼人,他们纵然再训练有素,也双拳难敌四腿,何况他们身无寸甲,防御本就是个问题,靠着两个盾兵穿插防御,可盾牌本就是临时用门板制作,如何经得住贼众的轮番劈砍刺捅,早就已经残破不堪,众人身上也早就或多或少的挂了彩,若是再不撤退,他们这二十人今日怕是就要交代在此处。

可如今血战才刚刚开始,他们如何能撤退,贼众早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们牢牢捆住,他们既无法突围,也无法得知外头乡民逃命的情况,当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很快,他们当中就已经有人开始重伤不支而倒下,如今尚且能站着支撑作战的已不足十人,地上那十人个个双眼紧闭,死活不知,但是被他们杀死的俚贼也是不计其数。

这一幕将坝上的守军和乡民看的是热泪盈眶,二十人为了红家湾乡民,甘愿深入贼众浴血奋战,这是需要怎么的勇气和信念才能做到?柯万兴更是不由得对徐云山这个人万分好奇起来,他是如何能够征服这样的血性汉子宁愿在自己家中做个仆人家丁的,这人一定也是一位豪气干云的好汉子,将来若是能活着相见,定要好生结交一番。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如今大部分乡民已经安全撤离到了坝上,再坚持一会,整个守坝的前期聚集应该就没有问题,问题就是那以叶伯衷为首的二十人要不要去救,该怎么去救,这事着实让柯万兴陷入了两难。

在他看来,如今就算自己带兵杀下大坝,恐也难以有所作为,因为俚贼实在是越聚越多,这二十人怕是真的神仙难救了。若是不救,他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就在他纠结之事,叶伯衷的队伍又倒下了几人,仅剩叶伯衷为首的四人背靠着背面对四方吃力的相互依靠着对敌,他们还能逃出生天吗?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