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哈哈一笑,说道:“戏文自然是故事,都是编出来糊弄愚夫愚妇的。我们读书人也就看个热闹罢了,你可莫要被戏文蒙骗了去。如今送信也偶有不成,但是多送几封便好了,我在西北时候尚能与你祖父通信。婚姻大事皆是门当户对,何况如今婚嫁最重门第财力。女子出嫁都需备上丰厚嫁妆,哪有这种好事。”
说到后面几句,周先生表情似乎有些伤感。谢凡也不好再问,附和着随意说了几句,两人便止住了话头。接着戏台上又唱了几出戏,也有打的也有闹的。不过谢凡还是没看明白,只看了个热闹。
唱罢了戏,陆家又摆了晚饭,流水似的鸡鸭鱼肉。谢凡这付身子骨,到底年轻。虽然昨天晕驴车,晚上又吹了冷风受了惊吓,上午人都难受着,现在也缓过来了。因为中午几乎没吃东西,谢凡也开始觉得有些饿了,和李宁一同闷头吃饭,吃得肚皮滚圆。
晚上是陆平友和伍小姐洞房花烛夜,陆平恭蒋云几个学生都在周先生手下念书,平素和陆平友玩得好,张罗着要闹洞房。谢凡因为昨天才听了陆表哥墙角,对此事心理阴影还没消退,自然敬谢不敏,连声说:“我来时坐驴车坐头晕了,身子不爽利。我年纪也还小,早就困了,须得要睡了。”
说罢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里,晚上也不多想,上床蒙头就睡了。第二日起来,谢凡觉得神清气爽,心里大大感叹“年轻真好!”
陆家是本地富户,长孙结婚自然隆重,预备摆好几天流水席和连唱几天戏。可是谢凡因为昨日病恹恹模样实在明显,午饭没吃几口,晚上闹洞房都没有去,叫谢老秀才夫妇看了着实担心。
晚上陆氏便和丈夫商量,不如自己先把宝贝大孙子带回自家休息,陆家如今办喜事闹哄哄的,人手也忙,不适合谢凡养病。
谢老秀才也把谢凡当作命根子一般爱护着,觉得老妻说得实在有理。但是转念一想:“妻子好不容易回了娘家,侄孙儿成亲,亲外甥难得回家,大姐一家也都在。理当和娘家人团聚,提前回家难免可惜。自己本来也不耐烦应酬她家亲戚,不如自己带孙子回家休养,让妻子在娘家多玩几天。”
便对陆氏说,还是自己带谢凡回家休养为好,又把刚刚心中思量也说了,只是没说出自己不爱应酬一节。
陆氏听了心头一暖,深感丈夫温柔体贴,当下就答应了丈夫。第二日起床,夫妻两人便带上谢凡,去向陆有富辞行。
谢凡心里有苦说不出,他想说自己晕车早就已经好了,状态不好完全是因为头天晚上受到了精神刺激。但是这话他说不出口,只好怀着忧伤,放弃热闹,随着祖父回家。“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谢凡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