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确实实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的感觉了,然而与此同时也意味着林彦心里有很多不应该被分解掉的东西通通都消失殆尽了。
在冰冷刺骨的无尽黑暗之中,林彦默默地把头靠在了洞壁之上,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份堪称漫长的孤独,他几乎要与那片近乎粘稠的、平白无故散发出几分恶意的黑色融为一体。
安静到什么都没有的世界出乎意料地令人感到舒适,像是把林彦的心关进了一个丢掉了钥匙的保险柜,又恶狠狠地扔进了长达万米英尺的深海峡谷之中。
至少在此刻某个明朗的刹那,他再也不用去担忧决心与奥丁站在对立面的诺顿几人的安危,不用去回应在藏青色牛仔裤口袋中不断传来震动的来自奥丁的短消息,更不用去深深地思念远在卡塞尔学院的弟弟林漓。
因为他很快便将不需要世界上任何的一切,林漓、诺顿、康斯坦丁、参孙……亦或者林彦所认识的每一个存在,乃至是心心念念渴望归家的世界树,分解的权柄以一种堪称令人恐惧的眩目速度在他不曾拥有心脏的小小胸膛当中一张一缩地迸发出一种异常耀眼的炽热白光,仿若在即将听到世界即将崩溃的倒计时的最后一秒,林彦第一次彻彻底底地拥有了一颗真正属于他的温暖心脏。
即便那颗试图分解一切的心脏无法感知到世界上任何温暖的事物,然而它的存在本身对于林彦来说,便是一场无与伦比的伟大奇迹。
改造一个纵横内部结构惊人,并且曾经由初代种亲自操刀的青铜城究竟需要消耗多少的权柄,诺顿或许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亦或者是他在无意识的权衡之间悄无声息地跳过了这个问题。
而对所有人近乎采取溺爱态度的林彦更不会直言不讳地告诉诺顿等人这么多年来在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他又是出于怎样的心情选择封印了自己的记忆,拙劣地试图作为一个纯粹的人类生活下去。
林彦只知道不止有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许下了无比坚定的愿望,用着再也不会流淌着龙族血液的双手一遍又一遍握起了枪与刀,因此于情于理,他都理当回应这份无与伦比的名为“守护家人”的纯粹感情。
“得回去帮诺顿把剩下的零件造出来,还得把不需要的暗室机关分解掉。不然到时候参孙晾衣服不方便,原本打算放在康斯坦丁书房里的植物也长不高…………”
林彦有些勉强地撑起了手臂,他抬头望着刻着赞颂青铜与火之王的镂刻龙纹天花板略带疲倦地眨了眼睛,整个人流露出一种仿若窒息般的劳累,相当苦涩地自我强调道,“我得再多帮帮忙才行,不然奥丁那边又要……来交换权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