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一开始,这份资料便被提起来了。
“为什么我们广州的工作还要靠北京的大学生利用暑假时间来整理?同志们,咱们要反思啊!我简单看了一下,内容方面很是客观,完全就是一个翻译的记录,但里面有很多地方被着重画出,这些地方都是谈判的难点要点,或者是还有再争取一步的可能。这份资料等下要印出来,分发下去,大家可以进行二次整理。谈判完成的单位或企业,要多多讨论,争取在下一次的涉外工作中有更好的表现;还在谈判或者可能要进行谈判的单位,要多看看这些案例,在将来的谈判中少走弯路……”
会开完,资料便被拿去排版印刷,第一页上郑卫民三个字没有被印出来,但他的名字却被传了出来。
周一上午,于老师带着郑卫民和杜若再次出门,到了第三棉纺厂。
在翻译工作之余,郑卫民还是认真记录,不肯停歇,杜若难得走神,盯着郑卫民看了二十秒。
在棉纺厂吃完午饭回到招待所,郑卫民没有再出门,而是留下来整理白天的工作记录。
高羽还没回来,估计又得晚上,郑卫民一个人很安静,忙起来没有人打扰,事半功倍。
写字很累,但也刚好能练字;郑卫民原本的计划是报名参加暑期的扫盲工作,晚上去夜校上课,白天用来练字。
也不知道冯志坚怎么样了,但他觉得北京的乡下要舒服一些,至少不用像他这样趴在案头写个不停。
给志坚的明信片也是寄到学校的,还有宿舍的几个同学的也是一样,郑卫民忽然觉得暑假的时间好像有些长了。
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郑卫民扬声道:“请进。”
门被打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首先被注意到的是一个大号的蛤蟆镜,盖住了两只眼睛以及周边的面庞,让郑卫民愣了好几秒才分辨出来是杜若。
“你买了?”
“买了!”杜若下巴一抬,很是得意。
“五块钱?”
“对啊!我买了两个,送你一个!”杜若把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墨镜,还被封在塑料袋里。
郑卫民愣了,五块钱,如果在九十年代,他还能觉得不是太多;但在现在,可是一个普通学徒工人将近四分之一的工资——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才十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