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手推开生死门.两脚踏翻尘世路.

英雄吁天录 剑南生 5636 字 25天前

苍穹阴凉,已是十月末的天时,已是寒冷,城外长河结冰,尤有卖炭翁进城卖炭,尤见他们满面苍苍烟火色,一生都在挣扎中,都在苦难生涯中捱日子,仿佛生来世间便是受苦受难!问天也无情,问地也无语,仿佛此生都是大梦一场,说什么荣华富贵,也只不是过眼云烟,留不住一世的繁华!北风吹动满天愁,阴云四合,眼见得便又是一场大雪,那样一来民生更艰,老天也不睁眼,看看世间的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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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儿虽一时愁绪满怀,可是又想到爹爹在世常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我辈当自强;再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也!袁师弟现在正当危难之时,自己怎么可以万念俱灰,一蹶不振;——不行,自己还要找寻袁门四大堂主和那丐帮四袋长老尹志翻,让他们从长计议,救少主不死,否则袁门只怕难以为继,那么朱明江山再无恢复的希望。她想到此时,便辨明方向往城外走去,心中念着袁师弟的安危。正行之间,忽然脑海之中想起袁师弟曾无意之间说起他们袁门联络暗号——在人家的屋角画着日月的图形,寓意不忘朱明王室,志在恢复汉人天下;当然这些只有袁门中职位颇高的堂主知道,门下弟子便无从知道,因为这机密一旦泄露出去,便是不堪,便可能为敌人所用,反而坏事,所以这秘密只有他和四位堂主知道。

碧儿四下查看,果见不远处人家屋角画着日月图形,虽不甚现眼,然而却可见,别人自然不知道寓意何在?只是以为是人家小孩子顽皮胡乱画的图案,自然不经意。碧儿又细细端详,只见日月图形之下又画一箭头指向西北。她便一路寻来,转来折去,竟来到一处破落人家,只见是个四合大院,院中梧桐树叶已黄,落得已光秃秃,在风中独立。只见大门紧闭,门前左右还有两尊大石狮,已是久经风雨,斑驳了面目,下面已是青苔覆盖,仿佛掩盖主人昔日的繁华,而今的落寞。碧儿四下查看不见有人,本来冬日昼短夜长,天黑便来的早,家家户户掩门而息,因为谁不愿在寒冷中讨生活。风又起,卷动地上的枯叶刮到天空之中翻卷飞舞,呼啸的冷风将这天地都刮冷,冷到人的骨髓中,可怜天下苍生苦!

碧儿跃身高墙之上,向内观望,只见北堂大屋深深似有光明,仿佛有人在说话。她轻轻翻身下墙,这时正有一只无主的野猫叫了一声,又自向黑暗之中窜去,这样便掩饰了碧儿的行动不为人所察觉。

她掩身其近,又自停下见四处再无异动,只有风在呼啸。大屋之中有人大声说话。碧儿侧耳倾听却是节义堂主丁宽说话。只听他道:“少主行事总是谨小慎微,依我的意思咱们寻个时机埋伏在他去往禁城大内的路上,攻其不意,出其不备,杀他个错手不及,岂不是好,——可是他总觉得不可行,推三阻四!”这时朱雀堂主朱啸山道:“丁兄弟你说的固然有道理,可是有一节你却未想到。这摄政王多铎一向行事谨小慎微,每日上朝回府总是三乘轿子,便是行刺也难,——因为你不知道他到底坐在那乘轿子中,所以这也是少主不答允的原由之一。当年博浪沙大铁椎击嬴政不就是功溃一篑,所以此举决不可行,那样反而打草惊蛇,让他更加刻意保护自己,以后咱们再要下手杀人只怕更加不易,所以少主自有他的考虑,咱们行事不能任意妄行,那样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再者当今皇上也是对他心有不满,虽知他有忤逆篡位之心,奈何无由把柄,所以一时奈何不得,任由他猖狂,你想想这位少年皇帝本来大有作为,为何近年来反而不理朝政,有时让处理政务的大权交于这位皇叔全权处置,你们不觉得事出反常么?”忠孝堂主温如玉道:“所以咱们少主以为时机未到,不可以妄自动手,否则事得其反!”紫微堂主以为他们言之有理,只是不动成色。

忽然他似乎想起什么事,自言自语道:“少主说他要在此处相会,再行从长计议,只是现在也不见他影踪,奇哉怪也?莫不成……”温如玉道:“少主武功在身,不比寻常,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风波?”丁宽却道:“可是我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更兼左眼跳个不停,似乎将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怕……”碧儿心想:你们少主出事了,你们还蒙在鼓中,我可要告知他们……她不再犹疑,推门而入。众人正在说话当口,不妨有人推门而入,都是出乎意外。但是当他们看清来人便又放下心来,见是少主的同门师姊,自然并无恶意。

温如玉见她面色苍苍,再无昔日妩媚,又见她神情不对,便觉事出有因,问道:“赵姑娘,你……”碧儿不待他说话,已自哭出声来,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众人为之一怔。还好碧儿哭了一会儿便停下来,见众人看她,才觉得自己一时糊涂,现在又不是哭的时候,这才止住悲声,将袁承天被傅传书劫走的事说了一遍。众人得悉少主落于傅传书手中,都是震惊,因为傅传书投身清廷的事天下知闻,人人鄙视其行为,——因为先前昆仑派的宗旨可是“反清复明”,虽然明面上不公然与朝廷为对,可是却是泾渭分明,决不染指朝廷事务,暗中支持反清复明的组织,其大义为天下人所敬仰,人人都说赵掌门不愧为一派宗师,为天下人之表率,可是傅传书一旦上位,便不践行先前的宗旨,另起炉灶,一旦向往荣华富贵,全然忘了昆仑派的历代门规和民族大义——以天下为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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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碧儿收住泪水,说道:“你们身为袁门堂主,要想个法子,否则少主危矣!”温如玉道:“此事依我看还要从长计议,不能急在一时。”其余三人也认可。大屋外有人说道:“只怕已然晚了!你们这些朝廷乱党,今夜只怕一个也不能走脱,全要束手就擒!”只见黑暗之中转出一人正是傅传书。他见众人惊异看着他,笑道:“本来我也找不到此处,好在有碧儿前来,我便在后尾随,看来你们也不用去千方百计去救你们的少主,今夜便是你们就缚之时;你们是束手就擒,还是负隅顽抗?”节义堂主丁宽为人义气为先,见这傅传书大言炎炎,全然未将他们瞧在眼中,冷笑道:“那也未必。傅掌门你要拿我们不难,只怕有人不答应!”

傅传书道:“谁?”

丁宽从背后取下一杆短枪,笑道:“在下不才,忝列袁门节义堂是为堂主,只要你胜了我掌中枪,那么杀剐凭你。”紫微堂主鹿振衣也跃身而来,长声道:“不错,在下紫微堂主鹿振衣,虽然不才,但是知忠孝仁义,不似某些人数典忘祖,背信弃义,做那卖国求荣无耻之贼!”他话中有话,意指傅传书人物不堪,无有礼仪廉耻,忠孝仁义!傅传书气得脸色忽变,斥道:“在下不与你们逞口舌之能,今夜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只见他呼哨一声,外面人声大作——原来他是有备而来。只见有僵尸门掌门言正辰、武当派掌门赵天横、福建南少林坐禅大师座下弟子不嗔和尚、沧浪门管云涛和黄山派掌门杜永名——可见王府中的武林人士尽多,这多半是摄政王授意,否则不至于倾巢而去,可见多铎对于这袁门志在必得,因为天下反清复明势力之中唯有这袁门最强,如果不与锄除,任由一味做大,将来便阻碍他的事业,所以要斩草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是以此次摄政王听到傅传书侦得袁门四大堂主落脚之处,便让这些武林大豪听其节制,共同制敌;所以傅传书这才有恃无恐,以为优势在我,至于眼前这四位堂主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碧儿见大师兄此举,心中便想:看来今日凶多吉少,如果袁大哥此时在场,也许不能轻易就范,可是眼前这几位武林中的大高手亲临,四大堂主只怕未必是其敌手,心中不由忐忑不安。紫微堂主鹿振衣见了不以为意,心想:大丈夫生于世间,何惧之有,生则生矣!死则死矣!何惧之有?他抽刀在手,一人为先,大声道:“今日有死而矣!”傅传书道:“你们要死却也不能,因为王爷有令要生擒尔等,与你们的少主相会,择日将你们押赴菜市点刑问斩,以儆天下忤逆乱党,看谁还敢兴风作浪!”碧儿见大师兄说话之间透着狠辣与倨傲,仿佛与这袁门有着不世之仇——其实这位大师兄心底里恼恨的是袁师弟处处占有上锋,而他这位掌门大师兄处处不如他,心中意难平,所以便要寻他不是,世间只能有其一人,因为两个人不可以共存这世间,所以千方百计要害他;而袁承天却处处卫护这位掌门大师兄,虽然他现在是袁门少主,可是他依旧尊重这位掌门大师兄,虽然他有时不仁,但是我却不能无义,在袁承天看来只要大师兄知错能改,便是善莫大焉,莫始不可以重新做人,光大昆仑派,方不辜负师父的遗愿!因为在师父赵相承眼中:怜我世人,苦难方多。忧患其中,难见光明!所以才要门人弟子谨记不忘朱明王室,不忘自己的本来面目!

她再抬头,只见场中恶斗:武当掌门仗剑与鹿振衣格剑相斗;不嗔和尚手持禅杖与丁宽激战、那边厢是杜永名与温如玉缠斗、再有管云涛与朱啸山,一时呼喝声起,杀声一片。傅传书只是观而不战,他要看这四位袁门堂主武功究竟如何。众人正斗不可开交之时,忽然外面闯进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身背四个麻袋的丐帮四袋长老尹志翻——他本意是在此会见四位袁门堂主,有事相商,不意正撞见他们一干人厮杀,便不加思索,不问情由加入战斗。僵尸门掌门言正辰正在无从下手,见了这丐帮长老杀来,便自越身而出,拦住这尹志翻,说道:“尹长老,你身为丐帮中长老,理应与乱党划清戒线,你怎么不识时务,与乱党为伍,你不怕你们丐帮少帮主秦于卫知悉重重责罚于你?”尹志翻看了一眼言正辰,手中竹棒兀自不停,舞得呼呼声响,竟将这言正辰迫出竹棒之外,一时不得近身,说道:“他知悉不知悉也不重要,因为在下秉承前代帮主理念‘大义为先,救我世人!远渡苦厄,便为光明!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至于而今秦少帮主带丐帮投身朝廷,非我所愿,也不是帮中弟兄都答允的,这只是他一厢情愿,从来没有争求过帮中长老和弟子的意见,只是他一个人一意行事,不是顺天应人,所以我自行我事,但求心安理得也就是了,至于身后名,或者生死利害关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人生世间所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