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会儿,袁承天啊呀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怱怱别她出屋,只见外面空空如也,抬头只见不远处运河之上只见沉于河中的,船板碎裂,沉浮于运河之上,显得狼藉不堪,只是不见人踪。他暗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一时糊涂忘了袁门中弟子安危……那陈宜中……”只为只身救清心格格以至于忘了运河之中还有袁门众中受困的弟子,现在都不知他们生死如何?
他回转身,只见清心此时已努力走出大屋,在寒风中看着他,那眼眸深处分明有欲哭还休,欲悲不成的神情,透着无比悲凉。袁承天怕她更着风寒,疾步而至,扶持于她,说道:“清心外面风寒,你身体虚弱,更加受不得凉气,否则风赛便行加重,你何苦来……”清心凄声道:“袁大哥你为了我,而不顾及袁门弟子安危,他们如果有什么不测,清心于心何安?”
袁承天见清心格格凄楚的样子,安慰她道:“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于江湖经验熟稔,料来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大可不必过于内疚……我救你是心甘情愿,不为其它……”清心见袁承天面目如昔,只是鬓角有了白发,大约是这些年他一个人奔走呼号,天下偏是无人响应,也许世人都懵懵懂懂惯了,便习以为常,所以都爱惜自己,于什么民族大义都看得淡了,可是在清心看来他久经忧患,将世事也看得轻了,可是心中总有那种不灭的信念,可是袁承天却是觉得自己这些的作为未必无功,却是有罪,因为他这些年奔走江湖倡仪反清复明可是收效甚微,于袁门事业似乎作用不大,觉得自己这些年碌碌无为,耽于事业,是为罪人,可是虽然有时也心灰意懒,可是每当此时便想起先祖袁督师的话: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心想自己只是受了小小挫折,便如此不堪么?将来有何颜面见先祖于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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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是默默无言回到大屋之中——这是人家废弃的大屋——因为世事萧条,百事凋零所以乡下废屋便多。袁承天让清心格格吃了汤药,便要走去。清心忽然开口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运河之上?他不是在京都么?袁承天苦笑一下,长长嘘了口气,不无感慨道:“清心我在京中听到有消息说皇帝派这位额驸前来杭州要缉捕袁门中人,你想我能安心在京都么?所以便装扮小厮,混入海查布他们的座船,其实我对海查布并无恶意,他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只是受命而来,不得不为之,也许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只是背后摄政王操控,清心你不觉得摄政王多铎现在愈来愈胆大妄为,有不臣之心,觊觎之心,你可要让你阿玛小心在意——因为他们四大顾命大臣是摄政王的阻碍,所以他未始不会厮机下手……”清心见袁承天所言不差,说道:“有时我也劝阿玛向皇帝谏言,约束摄政王行为,因为他过于干预朝政,有时不经我皇帝哥哥同意,便私下旨意褫夺与他意见相左的官职,有时甚至将其流放边疆,以为惩戒,而皇帝哥哥竟然不闻不问,无动于衷,仿佛这摄政王可以任意所为?袁大哥,你说可气不可气?我记得先前皇帝哥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究竟不明白何时皇帝哥哥变得如此懦弱了?”
袁承天道:“你皇帝哥哥不是懦弱,而是韬光养晦,便如那当年越王勾践,隐忍不发,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你皇帝哥哥天纵之姿尤胜那越王勾践,清心你不知道而今京畿之地遍布摄政王眼线,如果皇帝稍有动作便为察觉,那么他如果一意孤行,则皇帝危殆!所以当今皇帝已然身处险境,不可以意气行事,否则动一发而牵动全身,未杀贼而为贼所弑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目下你皇帝哥哥只有隐忍,只待将来时机一到,诛杀殆尽,只怕又是死亡枕藉。”清心见他说的郑重其事,心想难道真如袁大哥所言?
袁承天见她神情之间透着不信,心想:从来的帝王少有仁慈,多有权谋,为了皇位手足相残的事还少了?便如那李世民手刃同胞弟兄,又自诛杀子侄不可谓不毒辣,想想连自己的弟兄都可以诛杀的人又岂会对旁人仁慈?只是这话他不能说出来,否则这位清心格格又当卫护她的皇帝哥哥,不许别人妄自菲薄于他!这也是人之常情。
正当此时,忽见外面夜空中有烟花升起,正是袁门有难向同门求救信号。袁承天自然识得。只是清心犹在疑惑问他:“袁大哥现在又不是过年元旦,人家为何放烟光庆贺?”袁承天心想:“傻孩子,这那是什么庆年的烟花?这是催命符!”只是他也不愿清心多所知道,否则自己去后,她又当为之担心忧虑,便胡乱说是人家出阁闺女庆贺时所放烟花。清心见袁大哥说得郑重,竟也深信不疑。
袁承天知道杭州分舵袁门必定是有了危殆,自己不能不管,所以他安顿好清心格格,便要离去。清心又见袁大哥要走,心中又生疑惑,问道:“袁大哥,你要去哪里?你走之后。我心中怕得紧,你莫要走好么?”袁承天安慰她道:“清心,我去去就来,不会有事的,如果你怕,我便将身上的轩辕神剑留下!”清心知道这轩辕的来历,非同小可,是为不世出的神兵利器,是天下人人思而得之的兵器,自己怎么可以要袁大哥留下,这样太过不近人情,所以便婉言拒之。
清心犹有不舍,看着袁大哥沧桑的面容,又见他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于这茫茫尘世间奔走呼号,有时为人所不理解,不明白他干嘛要以一已之力对抗一国,这样焉有成功的道理?可是清心明白袁大哥虽命运多舛,然而却有不屈之志,因为他是袁门少主,别人尽可以放弃,独独他不可以,否则袁门万千弟兄则群龙无首,陷入危殆之中,更加会各自为政,谁也不服谁,那样则是袁门的悲哀,他自然不能让这悲剧上演,所以一力担当,挑起这千钧之重担,自己又不可以羁绊袁大哥,只有让他去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
夜色苍茫之中,袁承天心中担心杭州袁门分舵安危,所以足不点地般向杭州城西隅的九天玄女观而去,因为杭州城没有袁氏祠堂,所以分舵便秘密设在九天玄女观,这也是近年来袁门在杭州所设分舵,总辖江南一代的袁门弟子,在袁承天领袖下便不许袁门弟子再戴青铜,因为在他看来袁门虽是反清复明的帮派,为朝廷所不容,然而却不是卑鄙无耻之徒,有什么不可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袁门弟子不再佩戴那青铜面目,反而自得其乐,因为那青铜面具着实沉重,而且时间久了面目难免有损,所以人人厌恶,只是不敢谏言,怕忤逆主公之意,而今袁承天升为少主改了这陋俗,为众人所拥戴!
杭州城九天玄女观座落在杭州西湖边上,是为闹市,之所以袁门将分舵设置在此,意思是为闹市隐于侠,别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朝廷的乱党会在此秘密聚会。白日间便信男善女来这观中求福,所以很是热闹,只是观后有山,是不让人进去的,山上有屋舍数间隐于竹林之中,甚是幽静,袁门的分舵弟子便在此聚会议事,商谈反清复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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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自然知晓此秘密所在,不过此时只见观舍中火光冲天,更有官兵持刀威喝,马嘶人鸣,其中便有海查布和丐帮一众,——原来他们运河受困虽受惊吓,不过于身体无碍,杭州将军巴颜得到讯息,便匆匆带骑兵赶至,将他们一众从运河中救出,然后迎回将军府,——因为他知道这位海查布可是当今的额驸,他的阿玛更是身为威武将军,在朝中位高权重,所以不敢怠慢。席间海查布对袁门痛恨不已。巴颜将军便告诉他不必着急,他的手下已侦得袁门在杭州城的一个秘密所在——九天玄女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