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拨下去的银子有限,可是跟着南巡的人口越来越多,排场也越来越大,耗费的银子就是曹家从户部借的银子。
舒舒道:“出了金家的事,皇上会增加人监管的,说不得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九阿哥听了,松了一口气,道:“说的也是,有人盯着就好些,就像内务府似的,那几个御史立下,风气就跟早先不一样了……”
皇子府在内城最北边,夫妻两个坐着马车,走到最南边,出了内城,到了九阿哥说的酒楼。
时间正好,还差两刻钟到午正,正是饭口。
夫妻两个就下了马车,上了楼上雅间。
九阿哥这一亮相,堂屋的客人就安静了几分。
黄带子爷。
虽说不算太稀罕,可是却不是士绅百姓能招惹的。
等到两人上了楼梯,进了雅间,楼下才恢复如常。
*
雅间里,舒舒与九阿哥已经入座。
桌子上摆着坚果小碟。
舒舒坐下,道:“谁家的买卖,看着还挺气派?”
虽说这不是内城的铺子,可也是南城最热闹的街道,门脸七间的二层酒楼,十分宽敞,比舒舒家的百味居气派多了。
这屋子里布置的也雅,用的水柳木的桌椅陈设,墙上也挂着字画。
九阿哥道:“你猜猜?”
这怎么猜呢?
九阿哥就给了提示道:“有名气的外地富商。”
舒舒想了想,不是季家。
要是季家的话,九阿哥不会这样问。
士农工商,能被皇子称一声富,那是真富了。
舒舒想起了跟季家齐名的那个“南季北亢”里的亢家。
“是亢家的人进京了?”
亢家是北地首富,山西人氏,好像走的是裕亲王府的门路。
九阿哥摇头道:“猜错了,往后北亢要成‘西亢’了,这两年在北边又多出来个‘北安’,如今也叫‘北安西亢’了!”
安……
舒舒听过这个姓氏,道:“是明珠家放出去的那个家奴?”
她心中生出古怪来。
后世关于九阿哥的恶评,就有个侵吞女婿家百万家产之事。
他的女婿,就是明珠的孙子永福。
舒舒觉得这个说辞,许是不大精准。
真要是田宅房产这些,九阿哥即便是皇子也不好侵占。
不说纳兰家的族人,就说永福本身,嗣母是在宫里长大的康熙外甥女耿格格。
康熙对这外甥女很是疼爱,指给明珠的儿子,还关心外甥女的子嗣事,做主过继了两个嗣子。
他怎么会允许九阿哥欺负耿格格的嗣子?
九阿哥侵占的,更像是纳兰家的商业地盘。
那个放出去的家奴,在纳兰家明珠父子两代人相继谢世,只有两个少年主子不能支撑门户的时候,应该是改投到纳兰家姻亲九阿哥门下。
九阿哥点头道:“爷之前以为是老头子呢,这都出名好几年了,结果你猜对方多大?”
这个实在陌生,商贾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分量,历史上许是记过一笔,可是并不被人大众所知。
舒舒想了想,道:“不足而立?”
现下三十岁男人方开始留上须。
又有“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老话,如此三十岁就算是个分界线。
三十岁以下算年轻人,三十岁就算中年了。
九阿哥摇头道:“跟爷同庚……”
舒舒真是惊讶了,道:“去淮南做盐商的是他本人,不是他家父兄?”
这人的名气都出来好几年了。
今年十九的话,那还真是天才商人了。
九阿哥道:“爷跟你想的一样,以为这个安七跟季弘似的,是给家里打下手的,结果竟然是他自己张罗的,听说放出去的时候才十四,还没成丁,如今五、六年下来,不说跟亢家、季家那样名头大,可也有了一席之地了,关键是在这五年他赚的银子,除了在江南买的铺子,还买了香河的地,如今在香河有良田数万亩……”
舒舒听着,道:“香河?高斌上任的地方?”
高斌通过了六部笔帖式考试,正八品的笔帖式,外放地方,谋了香河知县的缺,过几日就要去香河赴任去了。
香河县距离京城一百二十里,归顺天府东路厅管辖。
高斌去做京畿的地方官,为的是推广玉米跟土豆。
舒舒这才晓得,九阿哥出来下馆子,不单单是下馆子。
九阿哥道:“就是想起这个人来,宰相门前七品官,要是高斌自己找他,说不上话还费劲,爷就过来瞧瞧,能不能搭个线儿。”
主要是内务府这里的官烧锅计划,是打算跟着高斌走的。
等到高斌的玉米跟土豆推广开,官烧锅正好可以官收这两样酿酒。
要是高斌磨磨蹭蹭的,费劲巴力的推广不开,那内务府这里的官烧锅计划也要跟着延迟。
舒舒道:“直接跟安七说么?用不用跟明珠那边说?”
大家都是亲戚,明珠家的老二是九阿哥的表姐夫,老三是舒舒的表姐夫。
即便跟明珠本人不熟悉,子一辈却是能说上话的。
九阿哥摇头道:“那些田产挂在安七名下,不管真正的东家是谁,明面上还是安七的产业,跟安七说就行了,明珠家是大哥的势力,咱们还是敬而远之。”
这样不跟明珠家直接打交道,安七自然会去请示。
不行就算了。
九阿哥已经两手准备,实在不行,就跟皇父请旨,将保定的皇庄改几成种玉米,烧锅也直接设在保定。
舒舒见他心里有数,就不多说了。
茶博士上了茶水,而后席面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