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第四天傍晚,老汉从棚架里钻出来,到东家屋前的水沟里洗手准备回家,一抬头,夕阳的余晖照得他睁不开眼睛,就把头偏向东面,发现东家堂屋里有一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前几天看见的黄毛人。黄毛人手里还捧一束鲜花,递给笑容可掬的女主人。
老汉是过来人,一落眼就明白他们之间可能发生了或者已经发生了那种暧昧的事情。
心里就想:女主人太不正经,男人在江北出差,在外面跑市场风风雨雨够辛苦的,你却在家里偷汉子,而且偷的汉子很怪,脸上长满了黄毛。
老汉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不错,也为了掌握女主人的隐私,以便适当的时候多诈她一些工钱。如果女主人不老实,并且违拗他,便可以藉此向她男人吐口风,掀翻那顶戴在她男人头上的绿帽子。
一些事情想倒容易,做起来却不顺遂。当天晚上,老汉回家宵夜后就打着手电,冒着夜色悄然来到东家屋前,蹑手蹑脚走近那间卧室外墙的窗户下。
屋里一片漆黑,里面有男女声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他耳朵有点背,想听更清楚一点,就到棚架下搬来一条放盆菜苗的凳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这儿。
当他抬腿站上去时,一脚没踩稳,凳子翻了,并且“嘭咚”一响,又听到屋里的女主人警觉地叫起来,谁呀……老汉怕被发现,拖起凳子甩到棚子里便溜之大吉。
走到半路上,老汉感到左脚踝有点痛,他打亮手电筒慢慢地回江岸东边公路外的吴家湾自家屋子里。
老伴甘氏还没有睡,听到他痛苦的叫声就问,老吴呀,哪儿不舒服?
老吴一屁股坐在一张靠背椅上说,我的脚崴了,真后悔,晚上不该出门。
只见他把身子弯下来,双手抱着左脚踝,皱着眉不停地揉,上面都发红了。
甘氏说,是不是扭了脚筋?最好蘸点白酒揉,也好活活血脉。老吴抬起头说,去叫吴聪聪来给我揉。
吴聪聪是他的儿子,正在左边厢房就着豆油灯替人写状纸,他是这一带有名的秀才。这会儿听到母亲叫,他放下毛笔从厢房里出来。
母亲指着坐在靠椅上的父亲,又顺手将一只装了一点白酒的瓷碗给他。他见父亲不吭声,静静地揉着自己的左脚踝就明白了。
他接过那瓷碗,用指头蘸着酒,蹲在父亲面前说,爸,让我来帮你揉。他边揉边问父亲是怎么崴了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