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说,蒯泗荣拼命地沿着河畔往前奔跑,他必须抢时间,快点跨越前面的那座石拱桥过河,到镇上医院去排毒。
吴霜见他恼怒地瞪自己一眼,然后朝前面奔跑,可是打着寸伞怎么也跑不快,因为戗着风,把伞面卷翻了。蒯泗荣干脆丢了伞,继续往前面跑,由于路上起了泥泞,他一脚不慎,摔了一跤,浑身是泥。
挣扎着撑起身子来时,吴霜也赶来了,见他嘴唇发乌,浑身打颤,雨还在不停地下,雨水已然把他淋成一只落汤鸡似的,他依然沿着河畔迈着艰难的步子,却没有开始走得那么快了。
吴霜把自己的雨伞移到他头上,瞅着他,发现他整个一条左手臂已被蛇毒侵淫,皮肤肿胀得泛起一层乌光。向来坚强的蒯泗荣开始S吟,他的S吟声和伞面上吹刮扑打的风雨声交织着,让人听起来生出一种凄婉的感觉。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镇医院的医生发现由一名妇女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搀扶着浑身是泥的汉子走进医院大门。
那妇女慌慌张张地说,快抢救、快抢救,我爱人被蛇咬了。几个医生定睛朝那汉子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汉子左手臂肿得水桶一样大了,脸孔、脖子也肿得发紫。他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镇医院院长过来仔细一瞧,摇头说,我们没法抢救,这病人来晚了,现在蛇毒攻心了。
转院行不行?吴霜问。
说不清楚,蛇毒攻心,哪个医院都难以抢救。你还是转院吧。院长回答。
镇医院叫来救护车时,蒯泗荣正处在昏迷不醒之际。眼前倏地幻出一只刺猬,还冲着他说话,你这个狠毒男人活不成了,我总算报仇了。
蒯泗荣的灵魂已然离开肉体,望着那只刺猬讲,不是蛇咬了我的手指么?咋与你有关?那只刺猬张嘴就说出缘由:自那回猎人捉住我被你带回家烧死后,我的灵魂就附在一尾乌梢蛇身上,伺机咬死你。纵然我不咬死你,你杀死那多刺猬已是孽债重重,它们的灵魂都会以各种方式报复你。
此刻,阳世的客观场面是,医生刚刚把蒯泗荣抬上救护车,就发现他气绝身亡。医生伸手摸一摸他的鼻孔,又扒开他的上衣检查胸部,然后对满脸焦虑的吴霜说,他的鼻孔没气了,胸脏也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