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处田地庄子上,许多佃户正围着看修房子。
修房子自然是个热闹事儿,特别是这栋房子是田地主人家自己要住的。
“哎呀,你说这人,有福不会享,现放着城里的好日子不过,跑到咱们这田地里来过生活。”
有那嘴碎的妇女便道,她自己恨不能天天住在城里呢,看见城里人竟然往城外跑,便觉得极为不可思议。
“你不懂,人家就是要那份野趣,京城里头精致的玩意儿太多,看都看腻了。”反驳她那人歪头想了想,“就连皇上每年秋日里还要上山上打猎哩!”
先头那妇人不甘地闭嘴,心里头却仍觉得,有钱人钱多得烧手,竟要白白抛洒在野地里头。
“娘,你快来看啊!”
从人堆里头钻出一个黑不溜秋的脑袋瓜来,指甲缝里都是泥,食指中指在鼻子下边左右搓了搓,手指头上便是一层晶亮的鼻涕,顺手擦在不注意的人裤腿上,嘻嘻一笑,好像获得了某种胜利。
“你个兔崽子,钻哪去了!”
那妇人自己孩子不嫌脏,连揪带扯地拉过来。
“娘,那边他们用泥铺地,你说好不好笑?用泥铺了地,等下雨天不是一踩一脚泥?”脏孩子嘿嘿直乐。
妇人却一眼看见他脚底鞋上踩了一脚的灰泥,伸手便狠狠地扯了一把耳朵:“小兔崽子,把鞋踩脏了,回去谁给你洗!”
脏孩子浑身上下少说有一多半都沾了灰,染了土,踩脚泥算什么,压根不当事,还是到处跑着玩。
拾来看那孩子又跑过来,皱了皱眉头,他带着一群工人搅水泥,别人眼睛看嘴巴说,这孩子最讨厌,来回瞎跑,还偷偷地用脚踩水泥地。
按媳妇儿说的,现在还能用水泥修,到冬天就不宜施工了。
虽说这孩子不会当真拖慢工程,可看他跟个泥鳅似的到处钻,叫人心烦。
不少工人大声呵斥着那小脏孩。
“哎,那孩子,不许乱碰!”
“那孩子,不能往里面扔木头!”
“你再这样,我打你了!”
管着搅水泥的工头不干了,一棍子敲在那调皮小子跟前。
“啊!打人啦,打人啦!”
脏小孩挤眉弄眼,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可能真打着他。
拾来有心要揍这混小子一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以大欺小,实在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