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被自己脑子里突如其来的念头给整笑了,京城最大酒楼可伸楼的跑堂,每日不知迎送多少达官显贵,竟然还有在一个小小的上杂身上看走眼的时候,不得不说,老板娘新招来的厨子生得一副好皮囊,每次遇到这种事总是能收到夫人小姐们不少的打赏.王二嘴角微微撇了一下,看了眼从一旁的菜筐里捡了根带泥细胡萝卜丢给匀肆,“四儿,是楼上有位贵客想让你现给雕个花。”
“好,这就来.”他没有喊一旁休息的杂工,而是麻利地接小胡萝卜洗得干干净净,又把沾了菜汁的手往腰间的巾帕上蹭了蹭,装着工具的兽皮一裹就揣进怀里,乖巧地跟在王二身后。
王二见状,默不作声地拿了个洗好的白薯。
玄字第一号的包厢,王二带着匀肆赶过去的时候沿着二楼的走廊绕了大半个厅堂.
“……那钧家据说祖上师承墨子,世代奇巧人,尤善人物鸟兽。按说这人有一己之长傍身,也落魄不到哪去,可这钧家偏偏出了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就是钧家三代单传的独苗,钧少鸿。钧少鸿自小顽劣,某天一时兴起,竟嚷着要爷爷亲自给自己抓只纺织娘,老爷子年逾六十,耳不聋眼不花,却唯独腿脚不便,平日只能轮椅代步。
小祖宗可不体谅,推着他爷爷就去了后山。“
他用扇子掩住半张脸,和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老人推脱声和少年的嬉笑。“老爷子好说歹说支走了孙子,用竹子做了只纺织娘,”说书人小心翼翼地托着手掌,好像那只巧夺天工的虫儿此刻就被他放在掌心一样,他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未打开的折扇指着空荡荡的掌心接着介绍道,“指头大点的虫子那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瞧瞧这牙,这爪,这两片翅膀是竹叶做的,这须子都是把竹子劈成头发丝儿那般细的丝做的,这小虫腿一伸,捞起自己的须子啃了两口又放下,一蹦就是两尺远。”
半开的折扇再次掩住脸,纺织娘“沙沙“的振翅声从角落传了出来。
“就一只虫子,铁嘴张讲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吧,我耳朵里都快磨出茧子了。“王说着用手指头掏了掏耳朵,见匀肆没有搭,他又示意匀肆看桌子上一碟碟胭脂色的糕点”你说闵大厨要是看到自己最得意的贵妃红一点没动该是什么表情?”
这些人说是食客但称为看官更为恰当,因为他们都是冲着台上说书的铁嘴张来的,一个个都扬起脖子听得痴迷,女眷碍于仪态,虽然好奇,但总归不好意思左顾右盼,但孩童可不在意这个,趴在的地上寻觅起来,一旁的丫鬟手忙脚乱地跟了过去……
守在包厢门口的小厮见二人来了,连忙打开门,见王二怀里揣了个硕大的白薯,以为他就是自家大人请来的小师傅,“我家大人遇见同僚寒暄几句,公子年纪小,倒是顽皮得紧,小师傅也不必费心,捡你手熟的刻一个就是,该给的赏银不会少的。”
王二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小娃娃就跑了出来,张着胳膊就扑向匀肆。
想必这就是那位小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