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对不起啊,把您的墓碑弄脏了,您再忍忍,我给您重新刻一块新的……”
“许见溪……许见溪?”
身后,隐隐有叫唤声飘进耳里。
雨声太大,许见溪听不分明,直到肩膀被人猛地转过去,男人低沉嗓音含着薄怒:
“你搞什么鬼,脑子也进水了?下这么大雨,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吗。”
雨水砸在脸上,许见溪有些睁不开眼,费力抬眸,隔着雨雾看着眼前人。
那是一张过目难忘的脸。
轮廓分明深邃,高鼻深目,恰到好处的精致五官被小麦肤色衬得有些冷硬。
此时眉心紧皱,浓密的左边眉头上一道细长的旧疤痕显了出来,成了这张脸唯一的瑕疵,却也增添了几许狂野不羁。
利落寸头湿透,雨水顺着他饱满额头滑下脸颊,深邃狭长的漆黑眸子微微眯起,紧盯着她,透着丝深沉。
毫无防备对上这样一张脸,许见溪瞳孔一缩,微张的唇颤了颤,一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艰涩吐出:
“周……妄……野?”
最后一次见这人是什么时候?
哦,好像是十年前,高三那年。
她妈以一介保姆的身份嫁给京市豪门梁家,她也跟着麻雀变凤凰,成了梁家大小姐,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男人变化太大,个儿又长高了,年少时的青涩稚嫩尽数褪去,就连肤色也从冷白变成小麦色。
原以为早忘了这张脸,可只一眼,她便认了出来。
“嗯,你小舅让我顺路搭你回去。”
男人低低应了声,微眯的黑眸变得幽深,在她身上漫不经心扫了眼。
“披上。”
许见溪还在恍神,周妄野已经利落脱下被淋湿的蓝色格子衬衫,手一扬,往她头上罩去。
她眼前一暗,只来得及抓住衬衫一角,就被男人扯着胳膊朝墓园外跑去。
经过拐角垃圾桶时,她掌心一松,一抹璀璨亮光坠落,无声无息。
*
蜿蜒公路上,一辆黑色重型机车在漫天雨雾中行驶。
许见溪戴着头盔趴在男人宽阔结实的后背,细长手臂紧紧搂着他精瘦的腰,任由豆大雨滴砸落在身上,享受这一刻雨中疾驰带来的刺激与放空。
小主,
要不是搂着男人的触感如此真实强烈,她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刚到京市的第一年,午夜梦回,她也曾幻想过两人再见面会是什么样子。
想过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想过他用一双愤恨阴鸷的眼瞪着自己。
但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
两人宛如十年未见的老朋友,自然且平静。
机车进了县城,东拐西绕,开进一条狭窄巷子,在一间破旧的小平房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