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之事,难说;争命之事,难解。
“照你这嗓门,怕是整个一十四天都知道了。”
朝轻难得没向着桌上菜肴奔去,而是走到了东华坐着的软榻旁兴致勃勃道:“那您可要出手阻拦?”
身旁多了道温热气息,东华将手中书卷收了下:“真心话?”
“当然是假的。”
朝轻倚坐在蒲团上,眼眸中充斥着看戏的喜悦:“我来做讲师的前提,可是帝君那一句便宜行事啊。”
“这师徒之谊便不顾了?”
“帝君啊。”
语气柔和,薄情不改,两者相冲倒是有了几分怪异的缠绵悱恻之意。
那道温热气息俯身接近:“浊息乃我一半根基,您说我能是什么善类呢?”
言外之意,与她的步步谋算、报仇解恨相较,那点情谊又算什么。
东华侧首,与那墨色眼瞳相对而视,直面那最深处的恶意与纯净:“下不得狠手,做不得好人,又何必在嘴上逞英雄。”
若是他,将浊息种在那些弟子身上,既能分摊了仇恨,又手里落得干净,总是要沾染份因果,倒不如选个痛快。
一人相抗,听着威风,其中酸痛唯己身才知。
朝轻听出了这话里几分深意,唇角弧度越发上翘:“帝君,我绝非善类。”
她这种薄情利己之辈,怎么会让自己染上难偿的因果。
若水河畔的那一场大战,死伤了多少才催生出那位比肩墨渊的天族太子,将那些学堂弟子的骨头碾成渣也不够填这大炕。
如今就看是那仙胎先毁,还是阴谋先露,说不准呢……
脸颊处的软肉微痛,朝轻立即回神:“帝君,您做什么呢?”
东华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指腹上的软滑触感让人易生流连:“饭菜凉了,去热一热。”
那石桌上的维温阵法是白刻的吗?睁着眼睛说……话。
朝轻:“……哦。”
美食入口,熟悉的滋味使得那些缠绕在眉心处的寒思恶意散了又散,最后如烟雾般的一点儿在散落于周身的余晖中尽散而去。
倚于软榻上的尊神也收回了目光,庭院中的场景一如往常时光中那般,究其本质,似乎多了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