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下乡收粮,带着秤和斗。
遇到会来事的,将他们答对的乐呵,就上秤。
若是粮谷品相不好,让他们挑出了毛病,或是心气不顺,他们就用斗。
闫老二就见过两次,皂班的万头特意换了双鞋,厚底老沉,蹬蹬蹬蹬上去连踹了四脚,冒尖的粮食肉眼可见的落下去,四周也撒了一圈粮。
每踢一下,那村里人的脸色便难看一分,最后都要哭了。
他闺女看着不落忍,一粒一粒将掉的粮食拾起来,吹干净了收起来,偷摸的给那家又送了回去。
也就是仗着嘴甜年纪小,万头那些人还给他们闫家一分薄面。
听那村子里的老人说,往年快班来收粮,最多就三脚,那就是干这个的,踢三脚比这四脚还狠呢。
那老头哭丧着脸,都囔了一遍又一遍:去年还没这鞋呢,去年还没这鞋呢……
他便又学到了,原来这鞋上也有讲究。
想来去岁皂班业务生疏,今年长进了。
真是干一行,钻一行啊!
可惜这对农家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没想到现在大老爷对他说,这些用在别人身上的门道,转头又会落到他们身上。
闫老二一时之间真不知该作何感受。
好特么复杂!
“那府城还往京城运不?验不验?”闫老二嘴快的问了一句。
田大老爷笑呵呵道:“怀安可是忘啦,关州乃英王封邑,我等粮税送到府城便到头了。”
对,府城就是他们的天,到顶了。
“往年各城都要抢一个先,最先到的,抛费最少。”田大老爷缓缓道来:“谷丰如此境况尚且不愿落后,便因如此。”
“今年去府城送粮,本官倒是不急与他们争个先后。”田大老爷卖了个关子,笑眯眯问道:“你道为何?”
闫老二:我哪知道嘞……
他脸上的表情太过直白,田大老爷笑得更开心了:“也是受了怀安启发,才让我想到一方良策!”
闫老二一脸懵。
我启发啥了我?我自己为啥不知道?
……
卢师傅他们的账,又杂又乱,很不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