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哭笑不得,询问道:“三品文散官,琅琊郡侯,好像都是远离庙堂的征兆,父亲不许我做官,里面大有深意吧?”
“聪明。”
李白垚赞声儿子一句,低声道:“在储君没有继位之前,你最好远离京城,为父已经无法脱身,不希望你也掉入深潭。我故意把你封赏压低,专门讨来琅琊这块封邑,是希望你安心经营咱们李氏祖地,三年,或者五年之后,你不过二十出头,为父若还是宰相,你再回京城大展拳脚也不迟,如若李家发生变故,有琅琊这条后路,退可安其身,大不了不当官了,做一名闲散富家翁,也挺好。”
父亲的良苦用心,使得李桃歌感慨万千,他是宰相,是家主,是父亲,事事都要极尽周全。
李白垚再次说道:“为父走的这一条路,前方艰难险阻,即便是世家党里另外七大家族,未必能容得下我,以后任何得罪人的事,全部交由为父来做,你竭力在琅琊种田养兵,养出一支十八骑,咱们父子俩才能够性命无忧。”
种田,养兵?
李桃歌听的瞠目结舌,颤声道:“父亲,养兵可是触犯大宁律的重罪,你该不会盼着我造反吧?”
李白垚面带忧虑道:“乱世之中,百无一用是书生,想要苟全性命,需学张燕云那样,把军权攥在手里,当你势力足够强大,私军即是府兵,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见到儿子依旧心存顾虑,李白垚笑道:“有父亲在朝中,只要你不插上反旗,一切都可随心所欲,几天之后,你去趟夔州,一来宣读封诏,二来护送若卿成亲,见到张燕云之后,别问他为何不回京,也别问他想反还是想节制朝廷,只向他讨教养兵之道,效而仿之即可。”
这……
李桃歌摸不着头脑。
父亲似乎变了。
还是自己眼光狭窄?
父子俩走出丹凤门,李家软轿就停在最近的地方,老管家罗礼掀开帘子,李白垚撩袍入轿,低声道:“我可以为大宁奋不顾身,充当药引,当初你爷爷给我起名白垚,垚,同药谐音,生来便是济世良方,怎么死都无所谓。但你不行,五百年琅琊李氏,不能在你我手中断送,好好当你的琅琊侯,天下巨变,在这十年,李氏兴衰,也在这十年。”
李桃歌听的云山雾罩,勉为其难答应。
虽然听不懂,先一个字一个字记住,以后懂事了,再拿出来仔细斟酌。
父子俩话题沉重,罗礼离开一丈之外,既是防止贼人窃听,也是遵守家奴本分。
李桃歌正想着天下巨变四个字,轿子里传来凝重声音,“想知道你娘是谁吗?”
哪有儿子不思念母亲?
李桃歌当了十来年孤儿,梦里都在勾勒娘亲的音容笑貌,有时像观音菩萨,有时像邻家大婶儿,在梦里,娘是团雾,看不清楚五官,可李桃歌知道,那就是心心念的母亲,次次梦到母子团聚,醒来眼角沾满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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