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轩身形再直,对季子墨行礼,退下大殿。
季子墨在殿内端坐些许,转身去了皇帝寝宫,向皇帝禀告前朝政务。
玉门县危,朝中上下齐心,不日大军遣派,提望东伯护卫京畿,何尝为副,各部官员齐心协力,太子代陛下勉力众臣工,另早些时候宫中失窃案已结案,宫内上下查出不少蛀虫,外头的商铺也滤了一遍,因郑家郎君还有其他商铺掌柜东家招供,再抽丝剥茧,已经查到了六大家的身上,京都六大家多少去了层皮。工部员外郎王大人家门前被刺一案又有进展,已查明和六大家有关,更有自陈罪责之卢家。
“如今京都内外大都知道风云台楼阁,是孩儿的产业,卢家找了儿臣,说了依红园所在,儿臣以为京都的六家已渐不为六大家所容,昨日的罢市就是由头。”季子墨道。
皇帝垂着的眼帘掀开,浑浊的眼底透出精光:“罢市?他们不想活了?”
季子墨道:“请父皇息怒,因太子妃的谋算,并未得逞。”
季子墨把手中的册子奉上。
高德正要去接,皇帝摆手:“你说。”
“是。”季子墨道,“父皇可还记得前阵子太子妃上的折子,折子上事关海贸,开疆,父皇当时看了许久,昨日太子妃召集了京都各商铺的东家就是商谈此事……”
季子墨的声音清润,听着听着皇帝渐渐恍惚。
那折子,他还记得,也记得他的批复,太早了也太晚了。
现在看,好像不早也不晚。
正是时候。
以利换了那些商贾东家的惧。
日后再想起来,想到的是六大家的威逼和朝廷的宽容。
这个太子妃,好像他选的太好了。
耳边的声音渐歇,皇帝问:“提望东伯,是太子令,还是御旨?”
季子墨:“太子令。”
皇帝笑出声:“你啊,就不怕你的太子妃不悦?”
季子墨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道:“她不会。”
“这倒是,望东伯也是镇国公府的连襟儿。”皇帝似有戏谑。
季子墨微微肃目:“望东伯忠心的是父皇,那夜是望东伯阻止了镇国公世子与大郎君往宫中而来。”而那夜皇帝最先想杀的就有她。
皇帝也意识到不能再说下去,咳了几声,高德忙上前侍奉。
季子墨眉目微动,也没有再说下去,道:“察其言,观其行,辨其心,而善恶彰焉。孩儿蒙镇国公教导多年,虽不敢言知镇国公为人,但有外祖和父皇言谈,儿臣也知晓一二,镇国公并无意朝中争斗,若非是孩儿要回京,镇国公恐怕还会留在西山寺。”
“太子妃学六韬时,镇国公并未避讳儿臣,镇国公之教导悉数在目,儿臣不以为聪慧,但自认也得一二真意,镇国公之六韬气荡宏伟,并不在一城一地,而是在百姓在万民,儿臣时常在想当初祖父和镇国公并肩时该是何等的气魄!也难怪短短十多年便平定了乱世,立下大乾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