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大公主

伊塔之柱 绯炎 4434 字 2个月前

三具尸体并排躺在地上。方鸻先看第一具,第一具就是那个阴沉的男人,当然对方现在脸孔苍白,微微张开的眼睑下露出一线泛红的浅白,头发蓬乱,皮肤像敷了一层胶质。

方鸻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确认自己并没见过对方,然后才弯下腰,掀起对方的毛毡斗篷。紫黄相间的斗篷下面,对方穿着灰色的长裤与长袖衬衫,腰间别着一长一短两把带鞘的剑,此外还有两个空皮袋子,一左一右,原本应当是用来插手铳的,但都被拔了出来。

皮袋子左右,各有一些瓶子,其中有些装着浑浊的液体。方鸻不知其作用,他对毒剂学认知有限,考虑到对方工作性质,并没有去碰。他目光越过那些药剂瓶,落在那把较短的剑上,感到这把剑有些独特,于是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那带鞘的剑长还不及他一肘,黑沉沉的鞘皮上有一个蝴蝶状的银雕饰,方鸻记忆中没有使用这个徽记形象的组织,他用拇指按住卡扣,一下把剑拔了出来。剑刃明晃晃的光落在他脸上,剑刃很是锋利,是一件魔导器,但除此之外并没什么特别的。

方鸻看了看蚀刻在剑脊上的炼金阵,是一些增加轻灵、敏捷的词缀,他于是将剑插了回去,再向那具尸体看去——斜着的革肩带上挂着一些子弹袋,再往上是对方中枪的位置,在左胸口,子弹烧穿了毛毡编织物之后,在衬衣上留下一片暗红。

再过去一点,别针卡着一枚盾徽。盾徽约一枚硬币大小,烤蓝底色,左右独角兽与狮虎兽拱卫起中央的王冠,其上两把长剑交错而过,极类似于考林—伊休里安的国徽。看到这里,方鸻心中明白对方是王室的密探无疑。

他放下披肩。尸体苍白的脸孔上正泛起一层微微的荧光,有白色的光团正从荧光之中泛起,光穿透的位置,尸体正逐渐变得透明。

他又先后检查了剩下两具尸体,每个人身上装备都差不多,但只有两个人身上有一模一样的短剑。

方鸻将那两把短剑取下来,放在一起。很快,其中一把短剑上也泛起同样的荧光,并在闪烁交错的白光之中,消失不见,留下一地微尘。三具尸体,也全部复生完毕,‘沙之旅舍’的大厅之中重新安静下来,除了地上留下的弹痕之外,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

方鸻直起身来,沉吟了片刻。

他大致明白自己遇上了什么麻烦。

关于希尔薇德在他身边的事情,其实并不保密,在梵里克就已经暴露过一次。而指望艾尔芬多议会可以保守秘密,并不现实,安德老师与老铜鼻子或许可以信任,但其他人并不然。

自从西林-丝碧卡伯爵一事之后,他便看得明白,那就是一个四面漏风的筛子。

只是目前知道他准确位置的,只有军方、弗洛尔之裔的人与超竞技联盟。而军方不可能会将他卖给宰相一方,剩下能干这件事的人,可想而知,弗洛尔之裔与超竞技联盟皆有一定嫌疑。

他上次得罪了这两方人马,没想到报复这么快就来了,而且如此下作,令他有一些不齿。

弗洛尔之裔也算了,超竞技联盟绝不可能不知此事——而对方竟然针对希尔薇德出手,他们应当不会不清楚这涉及考林—伊休里安的内政。

而且一方面关乎于贵族千金的安危,对方视人命为草菅的行为,这还符合一个星门组织应有的规范么?可惜暂时抓不住对方的把柄,只让他有一些无法容忍而已。

“艾德哥哥,他们真是王室的探子吗?”天蓝问。

姬塔手攥着自己的学士长袍,像是要攥出水来一样,带着浓浓的担忧说道:“那胸针却是考林—伊休里安王室的徽记,若不是伪造的话……”

方鸻回过头,向大伙儿微微笑了一下:“或许是,但没什么好大不了的。”

希尔薇德张口欲言,但艾缇拉从后面牵起她的手。她回过头去,精灵小姐翠绿的眸子犹如深湖,沉浸着古老的安静,对她说道:“这是艾德的事情。”

希尔薇德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众人一时间有些安静。

方鸻看了看他们,才说道:“大家……从今天起,或许前路会危机四伏、并困难重重,但这是我们早已有所预料的事情。但我们曾许下的诺言,希望我们可以在一起,陪伴彼此走下去。

无论最后,是荆棘密布,还是鲜花载途。”

洛羽、姬塔与罗昊听了,皆轻轻颔首。一旁艾小小虽不明就里,但还是跟着点头,唐馨看了自己好友一眼,叹了一口气,心想有时候没脑子或许也有一种单纯的幸福。

而箱子正低着头,在仔细检查自己的魔导杖用了多少法力。

“而且希尔薇德小姐还是我们的投资人呢。”天蓝说。

“等等,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借机赖账了?”帕帕拉尔人敏锐地抓住了盲点。

“帕克——”艾缇拉盯着这家伙。

希尔薇德在一旁不禁莞尔。

“好吧好吧,我又不是考林—伊休里安王国的人,而且也不归属第三赛区,”帕克说:“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但你得告诉我一件事,要是我们真和王室对着干上了,我再去偷他们的金库,你不会像上一次一样老古板的样子吧?”

爱丽莎微微一笑:“你说团长是老古板?”

“厄,那只是一个比喻。”

大猫人自毋须表态。巴金斯看了看众人,浅棕色的目光里忽然闪过一丝感动之色,他看了看自己的大小姐,忽然意识到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一群正确人。

谢丝塔一贯一成不变的银色目光,看了方鸻一眼。

方鸻看着插科打诨的众人,心中已明白众人的决定,他内心深处忽然交织生出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