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完头后,何远从地上爬起来,一旁沉默的唐朵朵,突然道:“我……要不要也跟着嗑?”
“你?”何远看着唐朵朵,陷入沉思。
这是给自己母亲烧的符纸,按理来说,只需要何远一个人。
但,唐朵朵现在,已经被唐老交付给了何远,按道理来说,也算是何远自家人——不是何远妹妹,就是何远的“女儿”。
这么一算的话,唐朵朵来给自己的“母亲”磕个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嗯,你也嗑一个吧。”何远点了点头。
说着,何远挪动了一下脚步,将面前的位置让给了唐朵朵。
唐朵朵有些踌躇的走到何远面前,面色有些犹豫,有些纠结。
她双手合十,看着烛光发呆。忽然,唐朵朵回头,问何远道:“我要怎么做,跟你一样吗?”
何远回忆了一下烧符纸的禁忌,好像除了“长幼有序”,“各家烧各家”的之外,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规矩了吧。
于是他点点头,道:“嗯,照着我的做就行了。”
于是唐朵朵学着何远的样子,跪在塑料袋上,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闭上眼睛,“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从塑料袋上爬起来。
“好了。”唐朵朵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膝盖,对何远道。
何远看着唐朵朵,眼神有些复杂。
虽然让你跟着我做,但没让你连发呆也跟着我……
算了。
何远摇摇头,开始烧符纸。
他现在附近找了一下,找了几块砖头,放在地上。
用打火机将黄色的纸钱烧上,放在砖头上,然后拿起一封符纸,在纸钱上引燃,然后堆在了砖头旁边。
“你也过来帮忙吧。”何远道,“学着我的样子,先引燃,然后放在砖头旁边,注意,不要堆的太紧了,要留出一些空隙。”
何远像小时候,家长教他烧符纸一样,在那里指导唐朵朵烧了起来。
唐朵朵学着何远的样子,也跟着在那里烧符纸,一开始因为有点怕火,将符纸扔歪了,扔在了地上。她连忙捡起来,学着何远的样子,将符纸堆砌在了砖头旁边。
何远一边烧着,一边扔点纸钱进去,加快符纸的燃烧速度。
期间,他还跑到一旁的田地里,找了根木棍,插进了纸堆里。
何远一边将纸堆往上挑了挑,让空气流通进去,一边拿起一堆“钞票”,放在火上烤……“钞票”太厚了,烧的也慢,何远一直注意着“钞票”的燃烧进度,一直到烧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才放进了火堆里。
“对了,我们是在给谁烧啊。”正在埋头丢纸钱的唐朵朵,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吗?”何远反问道。
唐朵朵摇了摇头。
何远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没有告诉唐朵朵,这是在给谁烧。
“给我妈。”回忆起来后,何远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继续蹲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用木棍架着火堆。
记得以前听老人说过,烧符纸的时候,千万不要用东西瞎几把乱捅。要是把东西捅散了,烧过去后,先人收到的,就是残缺不全的东西,是不能用的。
其实何远一直很好奇,这纸烧起来,都是从一个地方,烧到另一个地方,又不是“唰”的一下,一整张纸钱瞬间就烧过去了。既然这样的话,不管自己捅不捅,先人那边收到的,都是残缺不全的东西啊。
不过这个疑问,何远一直都放在心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何远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设定。
有些东西,大家追求的都是一种仪式感,是一种心理安慰。太过于去纠结一个合不合理,反而本末倒置,失去了最初的意义。
“你妈……她……”唐朵朵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忽然,她好像想起什么,又重新沉默下来。
两个人就在那里烧着符纸,等符纸烧完之后,何远把剩下的纸钱也扔了进去。
“好了,剩下的就等火苗熄灭吧。”何远站了起来。
刚才在地上蹲了太久,腰有点酸,差点往后摔倒在地上。
之前奶奶嘱咐过他,烧完符纸之后,要等符纸冷却下来,用塑料袋装好,然后扔进河里——嗯,以前是这么个流程,不过现在大家都已经注意起了环保卫生,所以也不用扔河里,直接扔垃圾桶就好了。
“哦。”唐朵朵继续蹲在火堆旁边,看着火堆发呆。
晚上的农村很冷的,刚才他们出来走了一段路,唐朵朵一张白皙的小脸,就被风吹的铁青。
不过这个符纸烧下来,她的脸上倒是变得红润不少,甚至何远自己都烧热了,想把外套脱下来,透一透风。
何远在那里等了良久,中间还用树枝挑了一下,尽快让火堆燃尽。幸好这是冬天,他们又是在农村的河边,湿气比较重,也没用何远等太久的时间,火堆就烧的差不多了。
何远捡起地上的塑料袋,将残灰都扫了进去,将塑料袋系好。
做完这些后,何远带着唐朵朵往回走,路过门口的垃圾桶时,何远将塑料袋扔了进去。
他拍了拍手,转身对唐朵朵道:“对了,你今晚,准备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