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背脊一冷,瞬间只见眼前有人影一闪而至,他想要聚力后退,但他运劲之下陡然惊觉丹田空空如也,双腿更软得像一根面条,他大叫一声,只能凭着本能向眼前人影挥手射出他的飞刀。
他的飞刀刚一离手,一道刀光却比他更快的掠过了他的脖子,然后他就仿佛听到自己的脖子处传出了呼啸的风声。
好快的刀!
方小一向觉得自己的飞刀已经够快,快到几乎例不虚发,但他却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刀。而他发出的飞刀却不知射向了何处。
方小以前曾听人说,一个人的脖子如果被极快的刀刃切断后,鲜血喷出时会发出像风一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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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以前不信,可现在他却信了,因为他的脖子已被切断,他无比惊恐的张着嘴双手捂住了脖子,却怎么也捂不住往外喷涌的鲜血,只能无力的缓缓向后栽倒下去。
这个时候,吴病的头颅才刚刚落地。
已经向后退出丈远的徐邝见那酒鬼转瞬间两刀便已让三名红楼一流杀手两死一伤,出手之快直令他毛骨悚然,他心念急转之下并未出手,而是强忍体内剧毒拼力向门口扑去。
可那人不但刀快身法也快,一刀切断方小脖子后,他便如幽灵般转身向徐邝疾窜而去。
徐邝刚一动身向外扑出,一道森冷刀光便已追到了他的身后向他后心劈落。
徐邝毒发之下内力大损来不及回身抵挡,眼前正好是那脸庞扭曲狰狞踉跄后退的罗劲草,他想也不想便双手齐出抓住罗劲草腰带将他整个人向后拽出。
罗劲草急怒剧痛之下神智迷糊,还没来得及回神,便已被劈向徐邝的那一刀劈中了脑袋,顿时半边脑壳夹着白花之物飞上半空,竟是立毙当场。
经罗劲草魁梧身躯一挡,那人凌厉一刀刀势已竭,他正要撤刀再追,蓦然人影一晃,徐邝已从正栽倒的罗劲草身下陡然窜出,双手十指如钩隐夹呼啸之声抓向那人下阴要害。
徐邝虽然也中毒已深,但他功力深厚能一直强压毒性,此刻趁机出手便是豁命之招,那人刀虽快却也来不及出刀变招,只能向后疾退一步躲开了徐邝阴狠之招。
但搏命之下,徐邝已不顾体内剧毒欺身而起,双爪呼啸带风,瞬间已发出五爪尽向那人胸腹抓去,招式之凌厉迅猛,直欲将那酒鬼开膛破肚。
那人似未想到徐邝中毒之下竟还能爆发如此强大潜能与他贴身缠斗。而徐邝爪指攻势非但迅疾凌厉,攻势范围更覆盖了他整片胸腹,逼得他一时竟然无法出刀,只能再次向后暴退。
徐邝十指挥舞之中,指尖透出锐利劲气,将那人胸前衣襟撕得碎片纷飞,胸膛上更隐见血痕,足见徐邝铁指功力之精湛。那人再退数步,蓦然侧身一闪左掌横击,徐邝连招势老一掌迎上,两人双掌交击嘭然大震,各自肩头一晃。那酒鬼身形稳立不动,徐邝却口喷黑血,已借力向后翻身滚出,再一起身,人已扑出庙门。
那人冷哼一声身影一晃,也紧跟着掠了出去。
徐邝一边狼狈扑出庙门,一边已从怀里摸出一支尺长黑色圆筒,随即猛地抖落筒盖向天高举,便听得咻地一声,一束火光从圆筒内冲天射出,直直窜升数十丈高后轰然炸响,高空中便炸开了一团赤色烟花久久不散,数里范围之内人皆可见。
徐邝发出的烟花当然不仅仅是普通的烟花,那是红楼中人参与这次行动计划的内定信号。
徐邝渗满冷汗又惨白的脸色终于缓了一缓,因为他知道,距离此地数里之外还有另外的红楼中人,他们只要看到了信号,就一定会知道他这里已经出了事,也一定会在最快时间内赶来支援。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立刻逃。
但徐邝却知道,他已经逃不了。如果他没有中毒或许还有机会,但现在他毒发之下强自出手,体内剧毒已经侵入了他的心脉,丹田内的内力也在加速消散,他已经无路可走。
徐邝咬牙切齿的赫然转身面向庙门。
庙门口人影一晃而出,人未至,一条褡裢已凌空扑面袭到。
徐邝已有必死觉悟,当即不闪不避双手齐挥,爪指劲气激荡,将那条褡裢击得碎布纷飞。
可让徐邝没想到的是,那条褡裢破碎之时袋子中却突然炸开一团白灰,瞬间将徐邝扑了个满头满脸。徐邝始料不及,顿时如同掉进了面粉堆里,浑身一团灰白。
徐邝惊怒交迸,一时只觉眼鼻口一阵辣痛难忍,不由捂着眼睛脱口叫道:“石灰粉!”
他万万没想到,只有那些街头地痞打架才会使用石灰粉的下三滥手段,今日竟会被人用在他身上,那可是就连杀手也不屑使用的卑鄙行为。
徐邝双目刺痛难睁,破口大骂道:“你这狗娘养的杂碎,竟然如此卑鄙……”一边骂一边挥舞双手,十指锐劲迸发,拼命护住身前要害。
但他突然感到右手手腕一凉,随即那股凉意如同毒蛇缠手一般沿腕而上,瞬间便将他整条手臂的筋脉尽数挑断。
徐邝右臂立废,他厉吼一声左掌狂挥,却忽然心窝一冷,冰冷锐利的刀尖已刺入了他的身体。
徐邝倒吸一口凉气,刹那间只觉得浑身再无半点气力,终于仰面栽倒在地。
冰冷的刀身抽离身体,徐邝只感到一股冰凉从心窝瞬间蔓延至全身,他不甘的捂着心口,感受着喷涌的鲜血的温热在手掌间变得冰凉。
身为一个杀手,他早已看淡了生死,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有一天或许会死在某次任务中,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过程还如此不堪!
看淡生死也有生死觉悟的徐邝怎么也没料到,他不是死在某次难度极大的任务中,而是被人用江湖上最不耻的方式将他击倒,这是他到死也不敢相信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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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甘,他愤怒,他也悲哀,但他也无奈,因为这就是一个杀手最终的宿命。
徐邝倒在地上,他捂着心窝的伤口,那股倔强的不甘之气还让存留着一丝气息,所以他并没有立刻死去。但石灰粉灼伤了他的眼睛,让他视线一前模糊,几乎看不清眼前事物。
徐邝能够极其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迅速流逝,但他还是拼力用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揉着眼睛,他想要看清那个人,更想看清那把快得无法形容的刀。
他的确已经看到了那把刀——刀长两尺有余,刀身修长刃薄如纸其寒如雪,的确是一把难得一见的好刀。
徐邝模糊的视线中,那原本就是一个酒鬼模样的年轻人正站在他的身前,他手中提着那口快刀,斜刃刀尖上正滑落一滴血珠。
那人进入破庙时浑身酒气目光涣散,当真就是一个酒鬼神态,就是这种模样才让四个红楼杀手对他放下了戒备。可现在,他的眼神非但无比清澈更十分冷漠,根本不像一个喝醉酒的人。
或者说,他原本就不曾真的喝醉酒,他只是掩饰得太好,几乎毫无破绽,所以才能瞒过四名高手的眼睛,以为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懂得掩饰自己锐气和锋芒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那人微微弯腰,目光有些玩味的看着徐邝。
满头满脸都沾满着石灰粉的徐邝眼里射出怨毒的目光,他死死仰望着那年轻人的脸,气若游丝地喃喃道:“你……到底是谁?”
“我叫何欢。”年轻人语气平静的自我介绍道:“生有何欢,死亦何惧的何欢。”
徐邝的目光逐渐微弱,却依旧满是怨毒不甘之色,“你……何时下的毒?”
“看来你是想死个明白。”何欢叹了口气,道:“那三支香,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拜神。”
徐邝怒怒圆瞪,瞬间已明白他们之所以会在毫无察觉下中毒的原因,原来就是因为那三支香!何欢把那剧毒掺夹在香里,借香火的气味掩盖将毒性散发在空气中,而他事先早已服用了解药所以无事。想到此处,徐邝张着嘴大断断续续的骂道:“你这个杂碎……好生卑鄙……不但下毒,还连石灰粉都用出来了……”
他余下的话却戛然而止,因为何欢手中的刀已经割断了他的脖颈。
徐邝在惊怒中彻底断了气,一命呜呼。
何欢面无表情的收回刀,淡淡道:“将死之人,又何必多话?都是赌命,你难道不明白一个人的话太多也是会送命的道理吗?”
他缓缓挺直了背脊,反手将那把刀隐于衣袍内,然后摇头喃喃道:“我是来要你命的人,又不是公平决斗,又何来卑鄙之说?枉你也是一个杀手,竟连这点都想不通,真是让人失望。”
他摸出怀中酒囊喝了口酒,仰头看着高空中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巨大烟花,微微蹙眉,自言自语道:“我只答应能杀了他,却管不了他要发信号,这可不能怪我办事不力啊。”
他忽然神色一变,跺脚骂道:“你他娘的公子羽,你只说杀徐邝一人,可这里明明是有四个人,要不是老子够机灵,现在躺在这里的只怕就是老子了!买一送三的买卖老子可做不得……”
他咬牙切齿的骂娘不绝,最后缓缓吐出三个字:“得加钱!”
破庙内外,横尸血流,落阳之下,血雨溅残红。
何欢站在如血残阳之下,又从怀里摸出那卷画像看了起来,他的目光无比温柔且深情,就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仿佛那画像有神奇的魔力,能将他的神识魂魄都牢牢吸住。
何欢极尽温柔的抚摸着画像中女子的脸庞,喃喃自语起来:“南宫月,你是我此生见过最特别的女人,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已经确定你是我非娶不可的那个人,所以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找到你。”他神色忽然失落,叹息道:“月儿月儿,可你究竟去了哪里呢?”
“常州城……常州城,她会不会也在常州城?”痴狂又迷离的话语中,何欢身形一晃已然狂奔起来直向常州而去,一路急驰一边叫道:“月儿,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