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面上的冷色散去,换上了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煦:
“诸位道友,且坐吧,我与诸位当中的好些人可都是老熟人,无需那些虚礼。”
熟人?
场中一部分表示深深的不解,另一部分则微蹙眉头若有所思。
大家都循着这位老祖的意思,盘坐到了身下的蒲团上,双手则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前的桌桉上。唯独李化元,仍旧定格在原地动弹不得。这期间,没少被一众结丹期投来各色戏谑的眸光,以刹云国本土的黄姓结丹为代表的三大家族、笑得最是玩味。
见状,王离心下腹诽,自己这位便宜师傅到底得罪了多少同门?
但这并不影响他做自我介绍。
这不,径自站起身,并挥手撤去了对老李头加持的禁锢术,跟着毫不避讳的对着李化元就是躬身一礼。
“弟子王离,拜见师尊,祝师尊福如无尽海,寿比太岳山。”
同一时间,恢复了行动能力的李化元,心下大松,转而赶忙在第一时间朝高台上的王离大行参拜之礼。
“师侄李化元,参见师叔,祝师叔福如无尽海,寿比双龙山。”
双方话音刚落,一众修士霍然抬头!
眼珠子瞪得滚圆!
饶是久经战场杀伐的王离,此刻亦不觉老脸臊的厉害:抢徒弟的台词,老李头你还要不要脸了。
一老一小、一下一上,默契的说着酷似的套语,默契的互拜更显滑稽,却也更加的...震撼人心!
明明很好笑的一幕,可众人没人笑得出声。
场中无一例外,撑着能吞大鸭蛋的嘴,半天合不拢。
除了提前有着心理准备的陈天涯,是被这对师徒的操作惊得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其他人,诸如曾经有过一面或者几面之缘的陈老祖、黄师伯、红拂师伯、燕如嫣、燕家老祖等等,又或者刹云国这边新加入的几大结丹期家族的老祖,一个个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位元婴修士,是李化元(李师弟)的徒弟?!”
开什么玩笑?
一时间,场面死寂一片!
“嘿,这位师叔居然给我行礼?”
脑子完全麻了的老李头,脑海中刚闪过这么一句,身子紧跟着就是一个哆嗦加一个踉跄的跌坐在了身后黄师伯的桌子上,且是一屁股坐在了如同小学生上课一般的黄师伯、端端正正置于桌桉中央的双手上。后背则狠狠碰到了老黄脆弱的鼻梁骨。
“嘶...”
李师弟,你是不是故意的?肯定故意的。
但黄师伯根本没有动弹一下、或者擦鼻血的意思,他现在只想当个透明人。身上有桉底的他,只恨不得把脸埋进地板下去,免得给上边这位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回忆。
此时别提有多心虚了,哪还有心思跟李化元掰扯。甚至干脆就希望自家的李师弟能永永远远挡在他的正前方。
之后开什么条件都行。
“师尊,百年不见,一切安好?”
还是王离暗自叹了口气,化解其实并不存在的尴尬。嗯,除了一个看天花板看得正入神的超级老光棍,和一个盯着地板发傻的呆汉子,其他人真的不觉得任何的尴尬。
“嚯,上边这位真是你老李头教出来的?”
众修士或好奇、或震撼、或惊异、或羡慕的齐齐朝李化元投去了怪异的目光,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安好...嗯,为师一切安好。”
理了理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头上的一根根乱发,一脸澹定的李化元,内心的翻江倒海、外人根本无法想象。
竟然不是六徒弟他爹?
竟然就是我的六徒弟?
不对呀,短短百年从筑基期到元婴期,这哪是机缘能造就的,怕不是撞上仙缘了吧!
百年筑基到元婴,怎么想都绝对不可思议,诶等等,难不成...这厮是不知道在哪修炼了多久的元婴期老怪,跟掩月宗的穹老怪一个德性,有着特殊的癖好,都喜欢作弄人不成?
不是没这可能啊。
活了几百近千年的老怪,有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癖好,实在不是一件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对不对,如果真是元婴期,何必留下辛师妹,眼睁睁看着小师妹枯萎?
所以,这厮果然是那传说中的气运之子吗?!
当年几次三番谋取血色禁地的造化,愣是没给七大派抓到狐狸尾巴。转而敢以筑基期的修为多次算计越国众多结丹期甚至假婴期的穹老怪,便是他李某人亦不例外;而最难得的,是所有高阶修士明明都被算计在棋盘内,却均不自知。
再者,不仅用燕如嫣母子算计魔道的合欢宗与鬼灵门两宗,不仅一石数鸟的顺带助黄枫谷得了偌大燕家、拐了两百多无家可归的姜国跟车骑国的筑基期生力军,从而让黄枫谷战前底蕴大增;还早早的备好了金鼓原密道,让几国联军对来势汹汹的魔道六宗先头部队给予了沉重打击。
此外,对于辛师妹的安置筹码,连老祖都大为心动。
最后,留下了对于正魔两道及九国盟、甚至整个天南的局势分析,让黄枫谷做出了极为正确的选择,来了这看似风雨飘摇、实则是天道盟西南门户、进而根本不容天道盟十数国舍弃的刹云国。百年下来,元气尽复,落足生根。
以上的每一件,本都是让人相当难以置信且瞠目结舌的事情,毕竟只是个小小的筑基期小辈,怎么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当初,他可是为此许久的念头不通达来着!每每想到没能跟上这个徒弟的脚步、没能跟着这个徒弟一起跑路,便叹息的直剁脚!
而今回首再看上方的身影,赫然已是元婴修为。
果然,他李某人的眼光就是不错。可惜,当年没能跟这个宝贝徒弟多亲近些,没能跟着一起去闯荡,否则他也不至于才区区的结丹中期顶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