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承唱百年不过一纸家书,逆天而行不过为铸一剑。

能让李世卿托付衣钵的人,怎么想都不会差,只是到了近在眼前时,又觉得别于传闻中的模样,而这,也是大多数人对于神白须的印象,他这个人,反差太大。

“四甲子在凡间是一场春秋长河,本以为物是人非,只是旧年不曾重拾,如今相见才知,我才是那大梦初醒的人,”

“长成大姑娘了。”

这透过那阴霾与迷雾的叔侄两人终于得以相见,任再是风沙痛饮的寒风也都拂下肩头了。

得见和煦阳光,春风也醉人几分,人世间的美好无过于有惊无险,人世间的重逢不过别后再见,舟车劳顿,一路慢行。

看着这份紧紧相拥跨过四甲子阴翳的血亲之情,神白须深深感触,只是他这个人在风霜中禹禹独行太久,眼窝子太深太深,饶是这般人间红尘的重温,他都无波无澜,只是目不斜视的看着远处剑峰青山,刮了一茬又一茬。

“久闻白公子小夫子的名讳,那可是在神骁传的风生水起,早在白先生初入盘古时,那一场开天辟地的旷世之争就在我们神骁江湖中沸腾的人尽皆知。”

“委实是年轻有为,平步青云。”

短暂的血亲交汇已经团聚,眼前的两人似乎也冰释前嫌了。

陈就玉看向神白须,说着神骁人再习以为常不过的客套话,同时伸出右手,想和神白须握手。

“前辈谬赞,不胜惶恐。”

而这一碰,神白须的手就好似吸在上面一样扯都扯不动,在两人眼神对视之后,均是气势一变,一左一右,均是岿然不动,暗地里两股洪流对撞,于不知处明争暗斗。

青衣只是没好气的一叹,看向别处,只觉得,这些个老一辈,就是辈子再大,也都一个个好似顽童一般。

好像神白须就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徒有虚名而已,得让他领会领会神骁本地人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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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股刚柔并济的流云气,白公子,了不得。”

只是两人很快就松开了,陈就玉抱拳笑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雕虫小技,班门弄斧了。”

神白须回以抱拳,如此,就算过手了。

陈就玉也是爽快人,他并不在乎青衣钟心的这男子究竟如何的一身浮华与臭名昭着,女子的钟情就好似泼出去的流水,身在此前,爱恨由己,他懂,她心里也有数。

爱一个人是这天底下最要命的事,可既眼下两人然两情相悦,谁又会去做那棒打鸳鸯的缺德事呢?

而神白须却也不似传闻中的那般劣迹斑斑,反之,却是恭谦和逊,彬彬有礼。

两月的熏陶还算不上日久生情,他对这片土地或许有着尊重与感动,但热爱,就说太远了,可却也难得能独慧神骁人的精髓。

“白公子胸有沟壑,能担得起这天下寥寥之多的恶名,也亏得是我这侄女命好,得遇良人好事成双,不至于珠沉沙海香消玉殒。”

“我们这些老古董也是有幸坐上了这与时俱进的快车,才能在这群星汇聚的新时代抛头露面,说来也惭愧,青剑门那些事白公子想必在我这侄女那里也听了不少,阴谋诡计,板上钉钉,委实是家丑外扬让人笑话,公子多担待。”

这老掌门虽然旧派,却也明事理,而且非常好说话,他拱手作揖微微躬身,神白须竟不觉得别扭。

算算来说,神白须算不算得上是被神骁古礼折腾的抓耳挠腮的人呢?他作为一个后生,每每这般时刻,都少不了这些彼此的你谦我躬,神白须也不是矫情,只是觉得不合适。

而一旁的青衣却不以为意,四甲子的时光,眼前这位扛起整个青剑门,同时也舍弃旧时代制度与思想成见的二叔已经脱胎换骨,比起曾经的有棱有角,现在,似乎也更圆滑了。

这是不是也因为神白须对青衣的身份而增添的滤镜呢?就像老来得子那般的惊喜。

“人海沉浮少不了三六九等的虚虚实实,为求跃进自当标新立异,前辈明心见性,自有其慧。”

“往日是旧账本,明日是枝头木,带着世俗的成见看人心乃是墨守成规,诸如此等张冠李戴的迂腐,小子向来深恶痛绝。”

神白须作揖回礼,这般,也算有来有往了。

陈就玉是娘家人看女婿,越看越对眼,更何况眼下两人本就是婚姻在身的明媒正娶,只是两者都格外的重礼,才会这般客套。

也因此,陈就玉看向青衣的时候,后者只是偷笑,她似乎已经料定陈就玉必定会因为神白须的特殊而点头,果不其然而已。

好像,能有这么一位如意郎君,比她陈拾玉站在那剑道绝顶都来的更有成就。

如此陈就玉也就心满意足,他向后招了招手,只顷刻间,就袭来一位妩媚多姿的灰衣女子,动静小,风声更小。

“白公子也知道,群龙不可一日无首,青剑门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四甲子,陈某想和抬衣说些家事。”

“并非提防先生,委实是见不得光的愚俗,怕到时候脏了先生的耳目,陈某羞愧难当。”

“这位是四娘,六剑侯之四,算得上门内府下的管事,先就由她代陈某安排先生接下来的行程,暂敬地主之谊,以显我门待客之道,多有不才,万望海涵。”

陈就玉伸手向那位妩媚女子,后者笑媚百生,施身万福。

神白须一言不发,只是抬手作揖,转身向后做请,意识四娘带路,后者眉头一挑,嘴角一勾,这人竟也这般的好脾气,又或者,仅仅只是先礼后兵。

她自是听说过这位小夫子的手段的。

尽管青衣在这时皱了眉,只是在下意识看向高殿门庭之下的五六人,又不得不收心静神。

以至于,神白须走下那百层阶梯之后,她仍是驻足眺望,望眼欲穿,跟丢了魂一样。

直至再也看不见那身影,青衣也仍旧不愿回过身去,只是望着远处群山,再是烁金的眸子也都淡了色彩。

“饶是这天底下独此一家的如意郎君,才叫你这般分开一时半刻都好似割肉剜骨,又是如何的爱意缠绵,才使得你青抬衣如此视若珍宝。”

陈就玉同青衣比肩,同样望去那千山林立,剑峰拔高一座又一座。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女子心中那点事而已,可她是青抬衣,是那个四甲子神骁剑林独一无二的青抬衣。

“从你走入藏锋山的那一刻,那云落谷的剑气就纷纷涌出谷内,就是过了百年,群剑仍旧立于人世,而后人,仍旧前仆后继。”

“青虹贯日也许已经成为这繁华剑林的传说,可曾经的道路仍旧从这里向外界衔接,纵使天高山远,人间也此情可待。”

“见过归云了?那丫头如何?”

“雕的一副好骨皮,一双手天生就是提剑的命,难得的好苗子。”

“你能如此评价,我自然也是欣慰的,陈惹凡一生明澈,唯独缺心眼,临了还要甩这么一口大锅给我,他就是见不得陈之义独统一道,一人三剑这种殊荣怎么看都逆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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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老乌龟明争暗斗了一辈子,自以为是的陈惹凡以为独尊人道剑就能力压陈之义,委实明珠暗投,小了气量。”

“可谁又能想到后辈出个剑祭天道的离玄机,凭一人之道,连着那不周山之名都一并挥洒,把这剑林道统抬得更高,如此人杰,也怨不得他陈惹凡不服。”

“归云那丫头天生悟性极高,早在云落谷剑冢点剑时就已经萌发,她自是行于云海的得天独厚,可斐然一身非运而不得以成,怕就怕执于剑术而拙于剑心,徒增顿闭。”

“就如同你的父亲,如同我那痴迷于道的兄长。”

陈就玉左手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那半凹的良玉,似乎象征着故人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