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波澜酒楼二楼靠窗的雅座,年轻公子可以瞧见对街的京中馆有几十辆达官显贵的奢华马车陆续驶入这家京城里最大的馆驿,下车的人除了那些个扈从护卫以外都是三品以上的封疆大官,有好几张熟面孔出现其中。
岭南道府令云子桂、江南巡抚孙雾、南漳道太守裴左尹、南疆道吴广绅、淮南道赵有恩、广陵道钱潮、两辽道张大石、沙州道旺少海……等代表天下三十六道新府台的大人物陆续到场。
这些人手中至少都握有一州一地之兵,此时南诏西域南疆京中四处战区硝烟弥漫,种种迹象表明距离国内全线战争的爆发已经近在咫尺了,而要逆转皇帝一党的劣势,这些人手中的兵权就成了关键,远水解不了近渴,比起那些那态度捉摸不定的北陵,还是这些近在咫尺的兵源补给更现实有用些。
实际上这场朝会本该召开于述职大典上,是刘子明以个人名义邀请这些大人提早赴京,几年前的江湖行游离四方之时,邀请的名单里半数大官都与这位行走大学士打过交道,加上有承天司以一纸从皇宫御书房里传出的密诏托底,不怕这些家伙不咬钩。
到最后这场大会处处透着古怪的氛围,明明是暗中打着靖难朝廷大军的名头来商量军国大事,实际上商讨的却是自家该如何利用战事捞取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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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之人的刘子明在陪童姑娘吃饱喝足之后才缓缓登场,气得一些个地方大人差点用唾沫给刘大人淹死,刘子明悻悻然地抹了把脸,赔笑道:“诸位大人稍安勿躁,诸位既然愿来,想必不会这点等待的耐心都没有吧?”
在几位新府令总督冷着脸坐回席位后,刘子明才缓声道:“诸位大人,我知道今日在场的大人里有些纯是来看笑话的,也清楚你们当中也有秦清泉的走狗特意赴约打算来收集我刘子明的罪证,是不是罪名都已经想好了,结党营私,意图造反?”
在场的官员们纷纷脸色骤变,面面相觑一番,没想到刘子明会胆大包天地如此挑明此事,为官之道就和做人的道理一样,锋芒毕露看似处处得了先机,其实注定下场凄凉,成为众矢之的。难道你刘子明就不怕揭穿了某些疯狗以后没法收场吗?
然而显然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学士没有丝毫地隐晦,先是将秦清泉种种恶性公之于众,然后不等那些个怒意满满的高官发话怒斥反驳,便率先沉声道:“明人不说暗话,当今局势诸位也明白,刘子明胆大包天,想请诸位大人移借虎符,助我南朝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淮南道赵有恩身为相党亲信,率先指着刘大人鼻子唾沫横飞,怒斥道:“刘子明!你公然造反,图谋不轨,本官身为天子朝臣,绝不可能与你狼狈为奸!”
刘子明嘴角忍不住翘起,朝门外招了诏手,守在门口的承天卫给刘子明呈上一个桃木盒子,刘子明伸手取出盒子里的最上面点一张关谍,问道:“赵总督是吧?天子朝臣?忠心耿耿?”
赵有恩挺直腰杆,正气凛然道:“是的!”
刘子明打开关谍,冷笑道:“庚子四年两国国战,你淮南道与北武军做了笔好买卖啊,整整两千石粮食经过你的手送到了北武军的后备粮库,事后那些六百运粮兵又在半路遭遇灭口,你自以为天衣无缝,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究有活口被人救下,我且问你赵有恩,这等叛国之罪你也有脸说忠心耿耿?”
赵有恩听后脸色发白,慌张道:“这……这是构陷!”
刘子明高举那份明文阁与百花楼联袂调查的罪证,朗声道:“铁证如山!”
此时座位上站起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魁梧文官老人,沉声道:“大学士,此事无论真假,都该按律上报,自有陛下圣裁,有大理寺与内阁诸位大人判断,而不应该成为阁下以此勒索权柄的工具吧?”
刘子明微笑道:“钱大人说的是啊,刘某确实是无视国法森严胆大包天之徒,可以比起广陵道的那目中无人的军械走私已经收敛很多了。”
魁梧文官冷笑道:“刘大学士,你当为你说的话负责!”
“难道不是?钱潮,广陵道本就半揽天下钱财,可你勾结朱宏贪赃枉法,不仅疯狂压榨百姓,强征暴敛,更是私自将沧州水师的军械私售南海,因而后利益分赃不均你私调兵甲转移阵地,致使北瘦羊水师腹背受敌,罪行累累,你认不认?!”
钱潮瞬间哑口无言,堂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在一阵鸦雀无声后,刘子明叹了口气,坐回桌位上,将桃花盒子随手一丢,盒子里的关谍抄本瞬间散落一地。林林总总,全是这些封疆大吏的罪证。当然,支持皇帝一党的罪证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那些相党门生有关的罪证大都是堆积如山,罄竹难书的抄家大罪。
“你们应该清楚,我南朝已经在黑暗中很久了,也是时候见一见阳光了。”刘子明起身躬身一礼,“诸位大人,若是应许刘某的要求,本官承诺,有罪者将功赎罪,无罪者有功必赏,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赵有恩缓过神来,死死瞪着那个年轻权贵阴狠道:“你这是蛊惑人心,卑鄙无耻,赵某人就是身死此处也不会受你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