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慎渊回市中心了,带走那三幅画,留给奚午蔓满心的期待。
一整天的阳光都很好,远山灰蒙蒙的,直到太阳从那里退出天幕,远山的树才短暂染上夕阳的色彩。
彩色很快消失,西南方的圆形树冠间,昏星分外明亮。
奚午蔓难得和大家一起,在民宿的餐厅吃饭。
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能好好画画,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她一心念着苏慎渊说的奖励。
师生们一直在谈笑,关于学术理论,关于实践操作,还有一些当天碰到的新鲜事。
有人说,今天上午,有个老头死了。死在了马路中央。
起因是,一群群媒体人踩死他地里的蔬菜。他怎么喊怎么求都没用,硬生生给急死了。
他们说,那个老头脏兮兮的,几十年没洗过澡。
他们说,那个老头是个孤寡老人,没有后人,没有老婆,也没有愿意认他的亲戚。
奚午蔓想到一双脏脏包一样的旧棉鞋。
月转星移,天边又泛起了白。
他们没再去前天到过的那个地方,奚午蔓不知道昨天死的,是不是那个上眼皮下耷的老者。
这地方很广,但乐声会传遍每一座山头。可今天静悄悄的,没有乐队唱难听的歌,想来也没谁为那死去的人跳僵硬的舞。
那个人死了,静悄悄的。
那个人会被埋进土里,这片土地下曾有无数尸体。奚午蔓想。
笔尖传来明显的阻滞感,奚午蔓这才收了思绪,取出美工刀削炭笔,只几下,就有新的笔芯冒出来。
田地和树林里有很多锄草或砍柴的人,A大的师生们穿插其间,远远看去,同农人没什么差别。
大家都是小小的人影,在天与地之间存在着。
师生们都从民宿带了食物,那就是午餐。
奚午蔓的司机为她送来餐盒,装着热腾腾的四菜一汤,另有一份腊肠蒸饭。
她一看,就感觉不是司机做的。
一尝味道,果然。
单凭椒麻橙香牛肉丝与香橙腊肠蒸饭,就能确定这不是司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