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看!不该听!
那老妈子劝他杨暮客,顺带着敲打小丫头。杨暮客没有半点儿反驳的余地,只能劝小丫头继续向善。可是如何向善呢?我打着雇佣农工的旗号,让京都的人背井离乡,真的就是善吗?
走到无人街巷,杨暮客站定问一旁的玉香。
“那女鬼呢?”
“捉进了符里。”
“带我去看看她。”
玉香掐诀,二人进了阴间。符中黑塔凭空显现。
一群阴兵和那被困住的女鬼分别站在两处。阴兵明显畏惧那个女鬼。
看到那一副对联,杨暮客苦笑一声,“诸位久等了啊。”
阴兵并未出声,站得笔直。
杨暮客对玉香说,“日后再有什么事儿,把他们放出来差遣。今日你离我远了,就差点被这女鬼给害了。”
玉香也明白今日贸然前去除邪是个谬误,“婢子明白了。”而后玉香便取出一个香鼎,插上香火,“诸位好汉,我家少爷欲除去此城中闯入的邪祟。尔等受香火庇佑,可现于人间。速速前去扫平邪祟,莫要让邪道猖狂!”
鬼卒长官上前领命,“下官定然外出扫清邪祟。”说罢几道绿光闪现,这些鬼卒便离开了八角楼高塔。
杨暮客上前来到女鬼面前,“鬼怪妖邪入了此门,便是永不超生。你欲悔改么?”
女鬼魅惑地笑着,“道爷。您这婢子当真有些本事。这是化形的大妖呢。是奴家看走了眼,您当真是大门里出来的上人。您把奴家关在此地,是要把奴家养作禁脔么?”
杨暮客额前两侧前关青筋皱起,突突直跳。“贫道问你欲悔改么?”
“您这求仙正道来生路,奴家怎地走上去?奴家自知罪孽难消,怕是高攀不起。来生?哪儿有什么来生……”
“玉香,把她关进去。”
“婢子领命。”
玉香手中掐诀,八角楼灵光一闪,将女鬼收了进去。
女鬼进了八角楼,还不老实,大声地在里头说,“奴家当是什么地方,原来是处置小妖怪魂魄的楼子。这一地的血肉,可是便宜了奴家呢。道爷对奴家真好。”
杨暮客深呼吸,“待贫道修行有成之时,你怕是再笑不出来了。”
女鬼在里头竟能听见外头的话,“你们这些高门弟子,总是自诩正义。谁为正,谁为邪,还不是本事大的说得算。若你没个好门楣,呵,也不过是个皮肉好看的蠢货罢了。”
杨暮客一腔怒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对!这世间就是本事大的说得算。但再大,也大不过理,大不过天。”
“什么是理?什么是天?”
玉香拉住杨暮客,“少爷。莫要与她啰嗦了。”
杨暮客甩开玉香的手,“善于众者为理!位临高者观天!”
“蝼蚁便不配活着么?”
杨暮客看了眼玉香,“给她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这天理,容不得她这样的蝼蚁。”
“是。”
只见八角楼一层阴火燃起,发出嗤嗤响声。
“暖和着哩,道爷不进来陪陪奴家么?奴家热得衣服都脱了呢。”
离开了阴间,杨暮客头脑一热。他对玉香说,“随我去官祠请神。这罗朝一日无神,阴阳便一日不宁。”
玉香赶忙拉住杨暮客,“道爷您别想一出是一出了。您那街上摆的摊子还没处置完呢。”
“那摊子有个屁用!”杨暮客怒喝道。
“有没有用也要做完。您如今化身成人了,就更应该明白,做一事,毕一事。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是没成果的。”
杨暮客气得手发颤,“我见不得这样……”
玉香叹息,没再说什么。
杨暮客自顾自地嘀咕,“罗朝数十万奴户没了胎光,他们不被当成人,也不能被继续当做取肉的畜牲。你说他们算什么?谁来管?朝廷礼部前阵子放出声来说要改,没信儿了……到处都是流民,背井离乡的,因瘟灾死了亲人,家家都是白布盖头。罗朝他们也不管。他们就惦记着钱!还要惦记着我家的钱!那香火卷,查到底,挨家挨户地查,我就不信他罗朝凑不出来足够安抚民生的钱。但那罪魁祸首粟岳刚刚还跟我有说有笑!我管得了么?哪怕我不是人,还是那个法力超群的大鬼。我管得了么?”
玉香拉住杨暮客的胳膊,“说出来,舒服些没?”
“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道爷莫走远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