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夫冲关山墙摧

寻的物事是一双铁鞋底。

将这铁鞋底绑在靴上,高延霸令左右亲兵也都各将铁鞋底绑上,并把兜鍪亦都戴好,面甲放下,精神抖擞的,他提着铁鞭,转过山弯,再次率先向前冲锋。

——却这铁鞋底,是在攻清河县城时,针对杨善会布置在城壕外的铁蒺藜等物,李善道当时想到的对策。高延霸粗中有细,尽管没瞅见山弯过去后的木墙前有铁蒺藜,可以他至今大小已数十战的经验,他判断木墙前一定是会埋得有类似的物事,故想到了先套上铁鞋底。

还真被他“先见之明”矣。

铁鞋底皆系精铁所制,厚近木屐,便是铁蒺藜也穿刺不透,何况张士贵埋在木墙前的竹钉?

木墙后寨中守卒弓箭齐射,“噼噼啪啪”的箭矢接连射到高延霸所披的铠甲之上的声响不绝中,只觉得脚下似有什么东西,但都被绑着铁鞋底的靴子给轻易踩碎,或被踩得深陷进了土中,对他分毫无伤。仗着双层坚甲,分毫不畏寨卒射来的箭矢,重提足了劲儿,过了山弯的高延霸,铁鞋底碾碎一切阻碍,转瞬间,如猛虎出柙般,势不可挡,竟已直逼至了木墙近处!

当此之际,以木墙后的寨中守卒的视野来看,那高延霸及其紧随着他的亲兵们,一个个披甲掼盔,如铁甲洪流,寨中没有弩车、床弩等这样的大杀器,只靠箭矢,委实是难阻彼等锋锐。

高延霸的亲兵,是李善道给他特权,允他在全军中挑选出来的,和李善道的亲兵一样,大都是卫南同乡,或濮阳、白马等这些与卫南接壤的县乡里人,人均六尺以上的身高,折合后世计长单位,便是一米八以上,尽皆雄健过人,自重,加上铠甲等之重,人均数百斤的重量!

故这一冲奔起来,人数虽不多,却个个如铁塔般坚实、沉重。

奔跑之间,铁鞋底踏碎竹钉,如履平地,溅扬起尘土飞扬;冷风中,铁甲寒光闪烁,鞭、锏、刀等近战利器,杀气逼人。每一步踏出,地面似为之震颤;每一声大呼,仿佛滚雷摧山。

守卒们惊惶失措,弓手们射出的箭矢渐渐稀疏,士气低落,慌乱中,有的甚至弃弓而逃。

木墙已近在咫尺,高延霸大呼喝道:“俺乃平棘公、魏州总管李二郎帐下爱将高延霸,你家老公来也!降者不杀。”亲兵们齐声呐喊,跟随他一鼓作气,箭雨里,冲到了木墙之前!

剩下还没逃走的守卒心惊胆寒,为首之寨将勉强叫道:“射箭、推石!”

箭矢虽射,却已无用;待推放滚木、滚石,高延霸等来得太快,已来不及。

高延霸一跃而起,奋起千钧之力,铁鞭猛击木墙,顿时木屑飞溅。这一跳跃的功夫,他瞧见了木墙有丈余之厚,知是难用铁鞭击裂,就也不再费这力气,转而由两个亲兵托着他,攀到了木墙上。木墙一人多高,他又七尺之高,这一上到木墙上,两层的重甲包裹之下,木墙后的寨卒举目望之,两侧的峭壁映衬下,观如神将,威风凛凛,谁个不心生畏惧?相顾大骇!

高延霸大步向前,再又大喝:“降者免死!今日你家老公只擒张士贵!”

喝声在山壁间回荡,震耳欲聋。

寨卒们被喝声震得心神不定,手中兵器颤抖。为首寨将是张士贵的亲信,虽也惧骇,可强撑着,举刀连连令道:“箭、箭!射!矛、矛,刺这狗娘养的!”

木墙才丈余厚,高延霸两三步就已奔到,他居高临下,挥鞭下砸。

木墙后的为首寨将,逃之不得,被他一鞭打碎了脑壳,令声顿绝,直愣愣栽倒在地。

高延霸跳将下来,一如恶虎进了羊群,鞭扫向木墙后的守卒,一鞭一命!他的亲兵们也都冲跳了下来,则如攫食的群狼,奋勇争先。鞭、锏、刀打杀到时,木墙后的寨卒死伤狼藉;铁鞋底踏过之处,寨卒如波涛般溃散。高延霸三度大喝:“只擒张士贵,其他降者免死!”

木墙后残余的寨卒悉皆丧胆,於是有的投械跪降,有的向后逃命。

高延霸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血染重甲,两条铁鞭上都已是血肉模糊,进战之意却则愈发炽烈,料张士贵知必不在木墙后的此辈贼中,他不再理会投降的那些寨兵,追着逃命的那些,沿着山道,继续向上冲杀。冲未不远,几道壕沟挡在了前头。

“入你娘,一座小小寨子,还弄出恁地多的麻烦!”壕沟颇宽,跳不过去,高延霸跳进沟里,打死了两个逃进沟中的木墙后守卒,几步过去,而等他待要从沟那端爬出时,突觉脚下松软,身往下坠,“狗日的”惊声大叫里,他半截身子陷进了个坑中,他妈的,是陷坑!

还好他反应快,及时用两臂撑住了陷坑的双边。

但却又在他试图爬出来时,两边峭壁的杂树上,露出了一二十个寨卒的身影。

这一二十个寨卒即张士贵不久前从寨中所派出的善射士等。这一二十个寨卒,见高延霸陷入陷坑,纷纷搭箭引弓,向他射之。这些寨卒所用俱是强弓,杂有臂弩,所用之箭,则是穿甲箭,穿透力较强。高延霸被困在坑中,手臂舒展不开,身子也动弹不得,唯被动挨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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