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说了,去找下酒菜。”
王柄权提着食盒兀自略过三人进屋,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香气顿时弥漫了整间屋子。
食盒最上层一盘油焖大虾,往下还有红烧肉、烤鸡之类的,看得旁边两名斥候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周边方圆十余里可就这一个村子,对方来去不到一刻钟,就搞到了一桌热乎乎的硬菜,怎么看都不像这山旮旯里面能寻到的东西。
“都愣着干什么,赶快吃啊?”
王柄权说着,率先夹起一只大虾塞进嘴里,严广犹豫一下,坐到了对面,夹起一块红烧肉,看了又看。
他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自问稀奇古怪的事见过不少,可眼前这还是头一遭。
他以为对方顶多打些野鸡野兔,就算扛回来一只狗熊也不奇怪,却没想到拿回来一个食盒,要知道附近最近的饭馆也要几十里。
正想着要不要下嘴,一名手下已按耐不住,伸手扯下一根鸡腿塞进嘴里,顿时香得鼻子都冒泡了。
严广抬了抬手想阻止,却见对方饿死鬼一般,眨眼功夫大半根鸡腿就下肚了,这些日子他们天天吃糠咽菜,都快忘了肉长啥样了。
片刻过后,手下依旧没表现出不适,严广这才试探性将挂浆的红烧肉送进嘴里,轻轻咀嚼几下,猪肉特有的香气直冲天灵盖,味道也透着股似曾相识。
仅剩一位没动快子的斥候心底还是有些发憷,他自小便听闻荒郊野岭有狐鬼之物以术法遮人眼,然后用些马粪癞蛤蟆之类的幻化美食骗人吃下去。
正犹豫着,同伴将一只鸡翅递给他道:
“愣着干嘛?吃呀!咱们整天与挞卑掰命,吃了这顿还不知道有没有下顿。”
“他娘的,拼了!”
那人像是下定必死的决心一般,一口咬在了鸡翅上,随即又愣在那里。
倒不是手中食物真变成了癞蛤蟆,而是这味道他吃过,是南边昌荣城一家有名的馆子。
他一边嚼着鸡肉一边朝严广道:
“将军,这菜似乎是会客楼大师傅做的。”
严广眉头微皱,拿起一只大虾细细品尝起来,确实带着那么点意思,手下继续道:
“错不了,他们家的烧鸡是涂了蜜汁用荷叶包起来烧的,那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上次发饷时,他们几人就是去那间酒楼打牙祭,几个大老爷们就点了一只烧鸡,最后连骨头都砸吧到没味,狗看了都皱眉。
……
听着三人对话,王柄权默默将手伸向脚边食盒,手指轻轻抚过,抹去了盒子表面“会客楼”三个烫金字。
事到如今,严广已经确定眼前这个青年不同寻常了,但又怕打草惊蛇,便轻咳一声道:
“你们一定是记错了,会客楼的菜口味比这个重,再说了,昌荣城与此地相去甚远,赵兄弟就算用飞的,也未必这么快来回。”
此言一出,王柄权脸色立时变得有些怪异,刚刚为了赶时间,他确实用飞的,天上那帮家伙不允许自己用仙术害人,可没说不能赶路。
他低着头,尽量不让对方看清自己的神色,可在严广眼中,这越发像是做贼心虚了,于是他试探问道:
“赵兄弟,听闻你要去京城,不知是寻高就还是访亲友啊?”
“探亲。”
“赵侠士有此等身手,想必是出自某个名门望族吧。”
王柄权闻言苦笑一下,如实道:
“以前确实算是望族,京城这一片见了都多少得给点面子,不过近些年出了几个不孝子孙,将家底都败光了,我要再不回去看一眼,怕是以后就看不着了。”
“京城竟还有这等家族?”
若是搁在以前,严广还真能断出此话真假,可现如今严家早就脱离了京城,到这一辈仅剩他们父子二人,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只有那个“世代忠良”的头衔了。
“如此,便先预祝赵兄弟访亲顺利。”
“严将军也是,旗开得胜。”
二人说罢,抬手将酒碗碰到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