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让提出的这个点子,当真让我拒绝不了。
即便一个个问题摆在面前,我还是决定试一试。
这次我独自开车,颠簸了许久,才赶到潮府地界。
陈聆海又老了许多,原先只在鬓角的白头发,如今已爬到头上。
不用咧嘴笑,眼角都有堆叠出来的皱纹。
我心里装着事,在船上钓鱼时,都时常走神。
出海的人不多,除了我和陈聆海一家人外,只有陈聆海几个朋友。
说是朋友,估计也是和他一路打拼过来,如今安然退休的几个老兄弟。
最难搞的是,林清鸥竟然晕船。
上船第一天,我只能和陈聆海安排的小艇一起,送他回去再回来。
苍穹万里无云,水面波光粼粼。
我盯着海水一阵出神,以至于陈聆海在我旁边坐下,都没有回过神来。
“在我小时候,也就是五几年,我们海边是真的穷啊。”
听陈聆海开口,我才回过神来。
抿嘴笑了笑,“没有去甩两杆。”
陈聆海并没有理会我,他年近六十,身子骨虽然还算硬朗。
但却是出生在四十年代。
把烟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他继续说道。
“那时候一天天吃些螃蟹,小鱼……这些东西,要是肚子里面有米有油,吃着滋味还可以。”
“要是一点油水都没得,吃着就真的是跟吃蜡烛一样,没滋没味,还吃不饱。”
我眼神逐渐恢复焦距,双手交叉,撑住下巴的同时,也将手肘放在膝盖上。
“现在不是时代在改变吗,你说的这些螃蟹,成了大酒楼花钱才能吃到的东西。晓得在黔州那边那种内陆,一只螃蟹能卖多少钱吗。”
“现在大方向都是,靠海的地方先富起来,说不定十年二十年后,黔州一些个地方,还不如你们现在。”
这两句对话很没有营养,但我知道,陈聆海真正想要说的不是个。
我话音刚落下,陈聆海弹落烟灰。
“对,时代在改变,我以前出海的时候,船里面是衣服,是自行车。现在我那些子侄辈,他们倒腾都是电子产品,我看都看不懂。”
“罗平,人有些时候不能太要强,我倒是真希望你在这个时候激流勇退。”
“我们个人脚步走得再快,都总有被时代抛弃,被历史洪流碾过去那天。”
“现在回想起小时候,感觉就跟做梦一样。有些事,不要为难自己,也不要为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