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闻言,眉头轻轻挑了挑,心下顿觉无语,还以为请他来所谓何事,原就是因为赖家的事情,真当水溶是贾家的人了?
不过一个女婿半个儿的,大差不差。
瞧贾母的态度,想来是有心放过赖家,如若不然,不至于大费周章的请他过来。
只是赖家都敲骨吸髓了,不曾想贾母居然还想着放他们一马,怕不是老糊涂了吧,真就是在国公府里和稀泥和习惯了,什么都要和一和。
这时,赖嬷嬷声音哽咽道:“王爷,赖家是贾家的家生子,深受主子大恩,没想到那两个孽障居然犯下如此大错,要打要罚都听主子的安排,老奴在这儿请罪了。”
水溶看着匍匐在地的赖嬷嬷,目光闪过一抹异色,若是赖嬷嬷喊冤求情,想来贾母也不会理会,但这情真意切的请罪,赌的就是贾母的恻隐之心,效果反而显着。
这赖嬷嬷,倒是个聪明人。
沉吟一声,水溶湛然道:“请罪?那也就是说你知道赖家所犯何事?”
赖嬷嬷闻言心下一怔,苦涩涌上心头,道:“老奴也是今儿个才晓得,那两个孽障居然犯下如此蠢事,老奴对不起老太太,对不起贾家。”
“呵...”
水溶哂笑一声,悠悠道:“你赖家不过是一群奴才秧子,如何能置下如今的产业,本王听说赖嬷嬷是个明白人,如今看来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奴才始终是奴才,再体面也不至于体面过主子,赖家有那么大的产业,作为赖家老太太的赖嬷嬷会心里没数?
眼下出了事儿,便说是今儿个才知晓,拿他当傻子哄?
赖嬷嬷闻言,心头剧颤,旋即惨然一笑,额头抵在地上一言不发。
水溶见状了然,也不再多言,清声道:“赖家的事情由顺天府裁定,无需在这儿请罪。”
你请罪归请罪,反正一切照大乾律行事,在这里博同情,真是想的美。
一侧,年轻的公子哥心下愤愤,出声道:“王爷,我赖家是国公府的奴才,但在下可不是,凭什么打上门来抄家。”
天可怜见的,他们原本在家里吃着点心,听着小曲,不曾想一大群人毫不顾忌的冲了进来抄家,这种愤懑之情,谁能忍得住。
原本顾着对方是国公府和王爷,只好退而求其次,姿态摆的低低的,然而听王爷的意思是不打算放过赖家,既是如此,还有什么好顾忌。
真要论大乾律,还是他们理亏。
“放肆,主子跟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话音落下,赖嬷嬷面色大变,忙叱骂起来。
真以为赖家有一些产业便有底气?在国公府与北静王府这等参天大树面前,他们赖家根本就不值一提。
水溶冷眼看着堂下的少年,心下也是了然,对方自称赖家人,且又不是贾家的奴才,这般年岁的想来就是所谓的赖尚荣了。
对于这个赖尚荣,水溶也是知晓一二,其出生时得贾家赏了恩典放为良籍,的确不是贾家的奴才。
用赖嬷嬷自己的话说,这赖尚荣“也是用银子堆出来的公子哥儿,打小一堆嬷嬷丫头一大堆养起来的。”,算是正经的公子哥了。
原着中,赖尚荣一个奴才出身,托了国公府的势,捐了一个前程,甚至于谋了个多少科甲出身的正经秧子都没着落的实权知县的缺儿,着实是天大的恩典。
然而就是这等如同再造父母的恩典,可却在贾家落寞之时,贾政路过时问赖尚荣拆借二百两银子,不曾想却被赖尚荣用五十两打发。
若是赖家穷困也就罢了,关键是赖家拿的出来,且丝毫不受影响,这就行为,无异于是典型的白眼狼,捂都捂不热。
瞧瞧现下,明明是赖家不知感恩,居然还敢当堂质问。
原本可能博得一份同情,可眼下...这赖尚荣也是被家里的人惯的,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不知好歹。
哂笑一声,水溶淡淡道:“你赖家的产业怎么来的,你自个心里有数,本王命人是去追赃,不是抄家。”
私藏赃银,隐瞒不报,这都是罪责,怎得,你以为你不是奴才便能逃过一劫。
说罢,水溶也不再多言,吩咐道:“来人,把人带下去,一并送往顺天府。”
当下,便有小厮将人拉了下去,赖嬷嬷一言不发,满面凄然,安安静静的,倒是那赖尚荣,如何挣扎也无用。
待赖家人带了下去,原本静默不语贾母面色复杂,犹豫几许,抬眸看了一眼元春,其意不言而明。
元春见状,心下也是了然,毕竟贾母把事情交由水溶处置,自是不好再多嘴了,抿了抿粉唇,小心道:“王爷,赖嬷嬷自小跟着祖母,感情深厚,小时候妾身也颇受嬷嬷的照料,您看...”
水溶闻言了然,沉吟一声,轻声道:“元春,你也是读过书的,当知“小慈乃大慈之贼”,本王说了,一切由顺天府裁定,若是那赖嬷嬷并无罪责,顺天府也不会为难于她,到时可赏一间院子,让其可安享晚年。”
有罪当罚,无罪便免,水溶又不是屈打成招,那赖嬷嬷若是己身正,他也不会去为难于赖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