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情况摆在面前,容不得半点侥幸。
安吉距芜湖足有四五百里路,哪怕按着急行军的速度也得用上十多天功夫,而图赖早在数日之前便已开拔,谁能保证左袁所部能在重压之下坚持这么长时间?
与之相比,布防宣城便要稳妥许多了。
且不说宣城有城池之利,便是其周遭水网颇多,便于布设较长防线这一点就足以使南下的鞑子寸步难行。
如此想来,放弃芜湖,将主要精力放在宣城,的确是极其稳妥的选择。
只是........
在听到张国维所言之后,朱慈烺非但没有下定决心,反倒更加犹豫了。
小主,
一个多月。
左袁所部在芜湖硬磕了一个多月。
若非是想去救援应天,谁会在布设完善的防线前耗上这么长时间?
理智告诉他,张国维的选择是正确的,但左袁为了救援应天而拼命,他又如何能将他们舍弃?
纠结。
左右为难。
这不光是心里的坎能否过得去的问题,更是有关军心士气的问题。
在寻常军将眼中,大不大局的他们许是搞不清楚,但太子殿下舍了一路拼死救援应天的人马却是明明白白摆在所有人面前的。
今日殿下能舍了左袁,那么明日说不得就会舍了自己。
如此情形,朱慈烺费尽心力才在军队中建立起来的威望岂不是将要面临巨大的打击?
没了忠心耿耿的军队,他又凭什么与那些牛鬼蛇神斗法?
在很久之前,朱慈烺便知道有些人之所以做出某些不合常理的举动,是因为有着旁人未曾发现的缘由。
可知道归知道,在亲身体验一番之后,他才真正体验到其中的五味杂陈。
“传令!”
眼见太子殿下的表情从犹豫逐渐变为坚定,张国维自然知道殿下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可当他听到其后的话语时,整个人却不由睁大了眼睛。
“向仁生、侯承祖率本部与本宫北上芜湖!”
“得令!”
“得令!”
“殿下!不可啊!”
朱慈烺军令一出,船舱中的几人自是表现不同。
见惯了太子殿下如此行事的向仁生自然无有二话便直接领命,那侯承祖虽有些疑虑,但在看到向仁生的反应后也紧随其后。
反应最为剧烈的便是张国维了,朱慈烺这边话音方落,他便直接愣在了原地,但不过片刻功夫,却又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般场景,朱慈烺已不知见过多少次了,应对起来自也不似在应天的姚坊门城楼中那般失措了。
“张部堂,我大明富有四海,为何落得今日之地步?”
“这............”
闻得朱慈烺之言,张国维又是一愣。
作为在崇祯时便做到那等高官的人,对大明的诸般问题,他自然有着一番见解,可这套见解说起来颇为复杂,再加上朱慈烺这一问转折实在太过突然。
所以,他也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旁的都不需多说,将帅常因各样问题而放弃这个、放弃那个却当是兵卒军将不愿死战之主因。”
有这样的原因吗?
张国维不由沉思了起来。
要是常将下属当做弃子,漫说以命拼杀的战场上,便是在刀剑无影的官场上却也无人愿意跟随这样的上官。
如此想来,太子殿下之言似乎极有到底,但张国维隐隐之间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只是.........到底哪里不对呢?
就当他正在不住思量之时,朱慈烺则趁此机会朝向侯二人使了个眼色,随后还没搞清者眼色到底是何含义的侯承祖便被向仁生悄悄拉到了船舱之外。
“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