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像乌龟吗?”
“外貌上不像,行动上有点接近吧。”
江政忠溯的话引起了山羊艾斯蒂强烈的不满:“乌龟只是个代号,和性格没有关系。就我所知,乌龟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勇敢。”
伊多果尔继续调侃:“我们或许不勇敢,当姐姐你别忘了,你也是缩在这里当缩头乌龟的一员。”
山羊艾斯蒂瞬间说不出话。
“你特喵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惹人不高兴?”
如此感叹的是江政忠溯。
“我心情不好,我发泄不行吗?”
“发泄不是不行,当你拿别人的痛处发泄就很有问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惨,看不惯别人不够你惨啊?非得比一比获得优越感是吧?”
在伊多果尔爆发之前,弗兰西再一次插进来:“你们两个停下来吧。伊果,你真的别说话了。”
“所以你觉得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弗兰西相当肯定地回答:“对,是你的问题,所以拜托你别说话了。”
“好,我不说。”
伊多果尔站起来拍拍屁股,转身离开了地下室。江政忠溯按着额头,内心的愤懑又一次涌上头。
弗兰西坐了下来轻叹:“伊果是因为好久没见到梅里斯翁主了,城主也没有认可他和梅里斯翁主的意思,导致心态有点崩了而已。各位见谅一下。”
“我知道,我只是——”江政忠溯拉着脸皮,“我以为回来埃斯瓦尔会更加轻松。结果从回到的那天起就一直和亲近的人吵架,吵完一个又一个。”
艾斯蒂垂下羊头:“看来你们也发生了不少事……”
弗兰西拍了拍手:“行了,不开心的话题就此结束,来说说如此一点的事情吧。”
江政忠溯躺在椅子上扭过头:“阿布诺拉,归方家现状还行吗?”
被点名的阿布诺拉有点奇怪。她和华桃墨素很亲,但和江政忠溯是第一次见面。归方家的工作是华桃墨素的名义发布的,由另一个人询问情况显得突兀。不过江政忠溯是贵族,还是华桃墨素的未婚夫,她需要恭敬对待。
“回江政忠溯大人,一切安排妥当。全部被罚下岗之后,归方家没有继续被追责。失去的工作由我负责安排。归方家年轻一辈的家眷大多安排在餐厅工作,而归方家主年迈做不了灵活的待客工作,我便雇佣他为商队护卫,有需要出行的时候才派遣。综合考虑,归方家的整体收入比父子兵做守卫的时候还要高,生活水平也好了一点。”
弗兰西对着安排也很满意:“还好阿布诺拉在,否则没有积蓄的归方家可能连家宅都要卖掉才能过日子。”
江政忠溯此时方顿悟:“所以归方家主才像待神仙一样对阿布诺拉。”
普通贵族不可能向平民低头,但归方家都不是普通贵族。他们穷苦习惯了,尊严都被生活打压在脚底下。快饿死的时候有人送救命稻草,即使来者是平民也感恩戴德。尊卑的关系被生活压力和金钱的力量扭曲,有点资本主义萌芽的味道。
弗兰西想着接道:“不只是归方家,卢修看她也像神仙。”
听到友人的名字,江政忠溯深感好奇。
“卢修,他怎么了?”
“阿布诺拉给他开门路,现在他成了外城护卫队的实习护卫,正为转正努力工作中。”
休比德有点不满意了:“弗兰西,能不能别把我家的隐私告知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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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休比德和阿布诺拉看来,江政忠溯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不过平民叫嚣贵族,这可不是好事。阿布诺拉赶紧拉着休比德让她收敛一下。
江政忠溯意识到问题所在屈身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
如此行动让阿布诺拉和休比德都迷惑了。贵族向平民行礼道歉,这是破天荒的事情。休比德望着一旁不知所措的少女,缓缓发出感叹。
“不愧是小姐看中的男人。”
阿布诺拉继续拍打她的大腿:“休比德!”
“没关系。”江政忠溯迅速整理出理由,“墨素还有记忆的时候时常和我说起你们的事情,所以我对你们很熟悉。但这是单方面的熟悉,我和两位小姐没有真正的联系,两位看我无疑是一位陌生人。陌生人如此八卦他人的私事,确实是我不对。”
阿布诺拉恭敬地行礼:“劳烦大人谅解我们不恰当的行动,阿布诺拉再次感谢。”
熟人这么陌生地对自己,江政忠溯心里不大好受。
弗兰西补充道:“阿布诺拉、休比德,江政忠溯是我的好友,在他面前你们可以开怀一点。”
话是这么说,人要熟起来需要时间和经历的积累,没有说好就好的人。尽管阿布诺拉她们不大自在,江政忠溯还有别的想了解的事情。
“阿布诺拉,伊果他过得怎么样?我答应了梅里斯要搜集一点实际近况回去。看他那样子,不像会在‘传书’中说自己过得多憋屈。”
要是有伊多果尔有抱怨的话,梅里斯不可能那么平静。——江政忠溯如此作想。
阿布诺拉回忆了一下接着回答:“我和伊多果尔王子很少接触,只知道他到埃斯瓦尔的第一天就前来归方家宅暂住至今。”
“他自己过来归方家的?”
“对,伊多果尔王子是和他的随从鲁鲁德大人一起过来的。不过鲁鲁德大人几天前离开了,现在他一个人住在归方家的客房。”
弗兰西判断道:“应该是为了抑制想对归方家动手的人。”
江政忠溯点了点头:“肯定是。伊果这人看似吊儿郎当,实际上很顾及亲朋好友。”
艾斯蒂歪着羊头笑道:“那个闷葫芦只是闷久了,不想再次体会孤单而已。”
江政忠溯转过头有点好奇:“对了,刚才看伊果和你的态度,你们最近应该有接触吧?”
“我来了之后,闷葫芦隔天会下来找我聊天。不过也只是聊聊天,没有别的关系。再确切一点说,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艾斯蒂是第一公主伊多赫提,是伊多果尔的王姐。归方家里知道各种消息且能平等交流的就她一个,闷了的伊多果尔只能找她聊天。再而,喜欢找艾斯蒂聊天不止伊多果尔一个。
休比德接着问:“山羊姐姐是伊多果尔王子的姐姐,也就是这个国家的王族咯?”
艾斯蒂点着羊头:“没错,我曾经是王族。”
休比德很不可思议:“魔种的王族……有这样的王族吗?”
艾斯蒂勾起嘴角回答:“我的存在就回答了问题。”
“不明觉厉。”
其实在场的人里,仅有休比德一人相信艾斯蒂是真的羊头王族。
华桃墨素问道:“巴比、伊格伯特现在的王族还是尼努尔达王族吗?”
“我的家名是尼努尔达。”
“若是曾经的尼努尔达王族,应该不会有和魔种通婚的情况……这么说——”
华桃墨素抬起眼睛,因为专业对口,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T7.16
结束了地下室的会议,江政忠溯回到地表开始安排下来的工作——指导归方意青。
伊多果尔跑到房间蹲着,弗兰西去查看他的样子。华桃墨素被江政忠溯指示去认识阿布诺拉和休比德,归方一家待在客厅招待贵客。艾斯蒂和塞维丽斯则继续待在地下室。所以在花园的只有江政忠溯和归方意青。
见到江政忠溯靠近,归方意青站直身子抬手敬礼。
“老师,好!”
“好久不见,有想念老师没有?”
“没有。”
江政忠溯睁大温和的眼睛,归方意青立即举起手说道。
“老师请大餐,意青会想老师。”
“你还真会讨价还价。”江政忠溯想了想,“等你完成几个我布置的课题,我会考虑请你出去吃一顿。”
“谢谢老师!”
“那么第一天就这样吧。”
第一天的指导不算是指导。江政忠溯只是坐在一边看达兹和归方意青对打,从实战情况判断归方意青的成长情况和成长方向。
达兹看上去是条狗,实际上是只不明生物,实战能力非常强。达兹经验远远碾压归方意青,战况应该一边倒才对。然而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
归方意青深呼吸全身绽裂闪动的灵光,这是发动滋级身体强化的表现。江政忠溯不在的日子是米蕾·加维尔照看归方意青锻炼。而米蕾是个肌肉发达的近战高手,江政忠溯料到归方意青近战能力会变强,却没想到她连滋级强化都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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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身体强化等级高,归方意青的动作也更加精炼。几个月前她只能做到狗爬式攻击,现在她能双足立稳攻击了。
必须强调一遍,这货只有三岁多一点。
江政忠溯感叹道:“这特喵是逆天了啊。”
待在右肩上的黑猫也显得惊愕。
“的确逆天,这是什么人?”
“超级神童。天生具备雄厚的灵气量和灵气恢复速度,六个月开始会自己起飞,此后两年里没掉下过地面。我教导她几个星期,她就把各种基础术式都练成了。”
“哇哦,这简直是小型奥特曼了。”
“你也知道奥特曼?”
“废话,我们那个年代奥特曼很出名的。”利巴笑了笑,“这么看,今天的傻狗是要输了。”
如利巴说是,达兹因为速度跟不上只能极限距离闪避归方意青的攻击。若是归方意青能再动得顺畅一点,极限闪避也起不了作用。如此单方面挨打,达兹像是会输了。而感觉到自己可以赢,归方意青相当兴奋,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狂攻。
拍掌、横批、翻身空踢、右拳强攻……连击持续到一定程度,归方意青逐渐疲惫下来。看到破绽之后,达兹也榨取灵气——从江政忠溯身上榨取灵气。闪光和迸发同时产生,一眨眼间白犬的脑袋就撞到归方意青的脸了。
“啊、额!”
归方意青按着出血的鼻子很是不爽。灵光闪过她的鼻子,她的鼻血迅速止住。注意到这个细节,江政忠溯立即叫停了对练。
“嘿,等等。”
话落,归方意青和达兹都停了下来。江政忠溯走到归方意青的面前仔细检查她的伤口。
“真的假的,这不是活性化一类的术式……你居然会治愈类的术式?谁教你的?”
归方意青一脸奇怪:“很难吗?”
“废话。你老师我也是前不久才会精准地修复身体,以前受伤都是用全身活性化促进细胞愈合。我没教过你,你是怎么学会的?”
治愈类的术式江政忠溯也不擅长使用,自己不擅长当然教不了人。而米蕾是个狂战士,江政忠溯不觉得她会这种需要精细控制的术式。
“意青的老师只有老师一个。”
“骗鬼,米蕾侍卫应该也教过你。”
“那个是恶鬼。”
能让小孩这样评价,米蕾到底做了什么?——江政忠溯内心深感好奇。
“也就是说你又是自己学会的?”
“对啊,很简单。”
“怎么做到的?”
归方意青缓缓竖起右手的手指,发动灵气覆盖半身单指一挥划破左手的手臂。鲜血溅出没多久,灵光聚合在伤口迅速将破口愈合如初。
“这样做,啊呀——”
没等归方意青得意,江政忠溯狠狠地给她的天灵盖施加一个铁锤。
“干嘛打我?啊呀——”
江政忠溯又一锤下去。他再次抬起手,归方意青双手举起以示投降。
“知道错在哪里没有?”
归方意青冥思苦想:“错在,没有解释清楚?啊呀——”
江政忠溯蹲在她的面前说道:“意青,你是个人还是个女孩,不应该以这种方式表达。”
“但是意青不会解释啊……”
“不会就不会,说不出别说就是了。以这种自残的方式解释,还不如别说。能用语言解释最好,能用肢体语言解释也行,但不应该把自己当作观光用小白鼠一样对待。”
“没懂……”
“总而言之以后解释什么都不能以伤害自己的方式进行,听懂了没有?”
归方意青鳖长了嘴:“但是,那东西也弄痛我,也流血了。”
“被敌人打伤和自己自残不是一个概念。”
“哦。”
“得下点狠一点的处罚。”江政忠溯摸着下巴,“要是再有下一次,你就要跟大餐说拜拜了。我不会带你出去任何地方。”
“啊?”
“有什么好‘啊’的?你只要好好遵守我的话别再犯就好了,多简单。明白没有啊?”
“明白了。”
“那你们继续吧,我还没有分析够。”
简单指导几句之后,江政忠溯让归方意青继续被达兹压着摩擦。归方意青的成长速度惊人,但还是一招都没能打中达兹。
——T7.16
停留在归方家的人中午会集合在客厅一起用餐。这里的人指的是人形的人,伊多果尔在场,但艾斯蒂和塞维丽斯没有上来。
归方家的餐桌还算大,坐下九个大人一个小孩还显得宽松。不过桌子大也有大的问题。迎客的时候,只放搞好够饱的菜桌面会显得很空,从外来人的角度看像是主家人吝啬。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归方能夜只能用加大碟子和增加菜款来解决。中午饭的时候,每个人台面有十款菜式,按份量看很少人能吃得完。江政忠溯就吃不完,但他看着归方能夜快哭出来的样子,不得不强硬多塞几块肉进肚子。神奇的是,归方家的人都吃完了。
用餐到了末尾,归方朵蜜用餐巾擦着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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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情归方朵蜜一直想问,不知江政忠溯大人和弗兰西大人是否愿意倾听?”
江政忠溯回答:“夫人请问。”
“小儿建玉、归方建玉在学院表现如何?”
江政忠溯和弗兰西面面相觑。这话题引伸下去不会有好事,两人几乎同时做出了一样的判断。
“建玉是我和弗兰西的好友。在学院中规中矩,不打闹不站边,是个活得很随性的人。”
“我也觉得小儿不会主动参与纠纷,他一直是个怕事的孩子。”
归方朵蜜缓缓撑开眼睛,眼中不乏怨气。
“小儿为何会成为逆贼,还在乱战中失踪,两位大人知道缘由吗?”
话语中的大人指的是江政忠溯和弗兰西,但归方朵蜜的眼睛还扫过了弗兰西旁边的伊多果尔。自家孩子不是会参入乱事的人,既然沦为罪犯肯定有其他的因素,比如受人指使或者受人拖累。而你们三个即使不是指使的人,也肯定和事件相关。
这是归方朵蜜的意思。
江政忠溯和弗兰西是上级贵族,伊多果尔是王子。即使是用委婉的语气,这样怪罪高一等级的贵族是非常冒险的行为。归方能夜暗下拉着妻子的衣裙,但归方朵蜜没有停下来。
“两位大人若是知道什么,请和建玉的亲生母亲,和我归方朵蜜直说。”
江政忠溯不好说真话,但也不想说假话。在他和弗兰西开口之前,伊多果尔抢一步做出回答。
“归方建玉不是罪犯,他只是卷入了王族的阴谋,卷入了我的纠纷。之所以失踪不知去向,也是因为我的属下没能照顾好他。所以,他所踪是我的错。”
江政忠溯接着补充道:“归方建玉失踪之前,他的藏身住所是我马虎大意暴露的,所以也有我的责任在。”
弗兰西轻叹着接道:“归方建玉被袭击一事我收到了情报,但展开营救行动慢了一拍。所以,我也是要负责的一人。”
听着两人多嘴,伊多果尔忍不住摊开手。
“嘿,我说了是我的责任,你们干嘛说话抢我的责任?”
江政忠溯厉声回答:“原本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装什么大牌英雄。”
弗兰西清空餐盘擦着嘴:“就是。藏身的地方是我准备的,营救的计划我有份参与,出问题我当然要负责。”
“你们两个跟我斗气是吧?”
“哼哼。”
明显的笑声打断了准备吵闹的三人,笑声的来源正是原本很严肃的归方朵蜜。
“对不起,看到建玉有这么多关心他的朋友,我有点高兴。”
伊多果尔点着头接道:“关心他的还不止我们呢。”
归方朵蜜屈身致歉,归方能夜和弥优尔跟着一起低头。
“怀疑各位大人带坏了建玉,是归方朵蜜的不是,还请各位大人责罚。”
江政忠溯摇头回应:“夫人不必如此,确实是我们失误在先。”
伊多果尔笑了笑:“而且我一个失势的王子,根本没有制裁他人的权力。归方家的各位尽管责备我,伊多果尔保证绝不还手。”
弗兰西接着说:“如果归方家需要更多的资助,弗兰西·多库洛愿意提供100枚金币。”
归方能夜再一次低头回话:“归方能夜代表归方家谢过各位的美意。江政忠溯大人亲自教导孙女意青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奖赏。弗兰西大人是阿布诺拉老板娘的上司,是归方家的大恩人。而伊多果尔王子是归方家的贵客。归方家绝不会忘恩负义地追究各位。”
归方能夜开口,其他人也不会有别的意见。关于归方建玉的事情由谁负责、应该怎么补偿的问题最终不了了之。
下午,江政忠溯继续指导归方意青,华桃墨素继续参加女子会,时间平平淡淡地流逝。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于八钟时下午五点离开归方家,其他人在两人走了之后也各自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