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雷听着隐隐作笑:“艾鲁副城主吹牛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超,古雷无比佩服。”
艾鲁背后的伊丽娅·卡顿呐喊:“我卡顿军还有53个高手!若是我们全力逃跑,城主不见得能捉得住所有人!届时,埃斯瓦尔城内或许会有新的麻烦!”
伊丽娅的话还真不假,古雷深思了一阵。
“你们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我当着军民面前公开赦免部分人。当下埃斯瓦尔受到重创,各行各业缺乏人才人力,我也没想过杀尽所有人。我以古雷·埃斯瓦尔的名义,同意你们的要求,赦免无辜的人。”
“请问何为无辜的人——”
谨慎的艾鲁想接着提问,但古雷厉声打断了他。
“赦免谁后续自有公告。艾鲁副城主,我已经是在让步了。不知副城主和旗下的将军是否愿意自行上马车,随我们一同回埃斯瓦尔主城开贵族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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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马车队从内城区走过来,停在城主古雷和副城主艾鲁之间。艾鲁明白,若是现在不答应,之后接送的就不是马车而是囚车。因此,艾鲁解除身上的所有武器,空着手走进最前列。伊丽娅和身后的所有贵族也丢下武器,一个个排队上车。
至此,埃斯瓦尔城地的政变正式结束,进入战后处理阶段。
——T11.7
因为贵族四散避难,贵族会议没能马上召开。带进主城区的叛乱贵族绝大多数被集中关押在地面四分五裂的学习区,唯有艾鲁·艾比利提和伊丽娅·卡顿被另外关押在主城的牢狱。
傍晚时分,抽出空闲的城主古雷·埃斯瓦尔、玛丽莎·卡顿和娜丽妲·卡顿三人一起去牢狱看望败军之将。
“古雷·埃斯瓦尔,你来嘲笑我们吗?”
身处牢狱,副城主艾鲁·艾比利提依旧保持衣裳整洁,丝毫不露贪生之念。城主古雷调开看守的人,徐徐走到牢狱铁栏前作笑。
“艾鲁·艾比利提,我来可怜你了。”
“你一个什么都干不成的城主,可怜一个差点推翻了埃斯瓦尔几百上千年统治的人?呵呵,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没错,我一个是什么都干不成。但谋事在人,会谋算的人何须自己动手?艾鲁副城主不也没沾上一点战场的灰尘,坐在幕后指点江山吗?只不过这次是我略胜一筹,占了一点上风罢了。”
“兔崽子,若不是有古罗一家,你早就完蛋了!你以为贵族和群众会把功劳放在你身上?啧啧啧,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绝对不会!古罗一家功高盖主,你和古罗的关系再好,也无法避免主分颠倒的命运!埃斯瓦尔的未来掌握在古罗·埃斯瓦尔身上,不是你古雷·埃斯瓦尔!我输给了古罗,输给了江政忠溯,唯独没输给你!”
艾鲁一番语言输出,不料古雷笑得更开心了。
“假设我连着古罗一起算计了呢?”
突然间,玛丽莎和娜丽妲面面相觑。艾鲁·艾比利提平静下来认真地想了想,眼神越发惶恐。
“你希望我起乱,所以才不断地挑衅其他贵族,让贵族们厌恶你,让我觉得有机可乘。奈林·多利德、库拉顿·加维尔,你早布好了局等着我跳下去。啊,古雷·埃斯瓦尔,我失败的根本原因是我太小看你了……”
古雷勾起嘴角笑道:“副城主别靠着臆想推测,我只是提了个假设而已,所说的话都是马后炮。”
艾鲁不甘地抽动脸皮又逐渐放缓下来。
“古雷,我只想提一个要求。我和几个儿子参与了叛乱死有余辜,但我希望你能放过我的孙辈。”
“呵,你有这个资格和我说这话吗?”古雷不再笑了,眼底里尽是狠劲,“自从你勾结国家骑士对我的儿女下杀手之时,我就没打算让你们有一滴血脉剩下来!在南城口区我只是空口说话罢了,迟早我都会把艾比利提赶尽杀绝!”
玛丽莎听着厉声提醒:“古雷!”
古雷大声回答:“他死到临头了,我不想欺骗他。”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艾鲁副城主带着南城口区的所有军队投降,这足以让你开恩赦免几个小孩。”
“赦免了又如何?留下新的火种而已。火种记得仇恨,总有一天会烧开纸张。玛丽莎,换做你也会这么判断。”
玛丽莎说不出话,换作平时她的确会这么做。听着激烈的争吵,牢狱里的伊丽娅闪烁着泪光,但还是保持着将军的笑意。
“玛丽莎、娜丽妲,你们不会看着卡顿家的无辜孩子被处死吧?”
伊丽娅想打感情牌,可娜丽妲丝毫不想受。
“伊丽娅·卡顿,因为你,我家特利德在第三骑士团被害!因为你,父亲在战场上为救我而死!你现在跟我谈感情?我的儿子死的时候你可有过感情!父亲死的时候你有没有感情!”
伊丽娅的眼睛左右浮离,两眼压出一条细线。
“第三骑士团肃清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没想过害死你和父亲。我没有想过残害家人,只是战争如此,无辜死伤在所难免。”
“你说得对,战争如此。所以别怪我不救你的家人。”
“娜丽妲……”
“别直呼我的名讳!自我的家人被害,你我就再没有姐妹情谊!”
娜丽妲擦着眼睛转身,用一道永恒的背影与亲姐姐诀别。
“我有点事情要办,先行一步。”
从前的亲姐妹,现在已然回不去。眼看着娜丽妲·卡顿离开,伊丽娅·卡顿无声地落了两滴眼泪。憔悴的心细碎了一会儿,伊丽娅把最后的希望落在还在场的三妹身上。
外有古雷施压,内想保住几个人,玛丽莎被夹成了汉堡。古雷打量着玛丽莎,知道她心里在纠结什么。
“你劝你别替他们求情。”
“你答应了江政忠溯赦免尔希·多利德,就不能答应我赦免几个小孩吗?”
古雷轻叹着接道:“我坦白说吧。我没打算让尔希·多利德走,只是碍于那小子和华桃英桂很固执不得不答应而已。赦免之后,处理的手段我能想到好几个。如今她自己越狱了,我就当答应江政忠溯的要求,对此不管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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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莎继续说道:“你故意让艾比利提政变,借由此事豪赌一把除掉所有敌对势力。期初对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你只是假意生气,实则在引导古罗将他们凑合在一起。两个传奇加上城地将军古罗·埃斯瓦尔,埃斯瓦尔分家会获得前所未有的信度,以此回收偏向艾比利提家的势力和声望,成为之后翻盘的资本。局势没有脱离你的手太多。你安排奈林潜伏于艾比利提,安排库拉顿前往德蒙格尔,安排佩特拉制作西城口区的防御和疏散路线。而古罗也如你所想,获得大权后依然支持你。在开战之前,你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古雷有点疑惑地问:“现在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的意思是,你需要为这一次的开战负上一定的责任。尽管你不是实际开战的一方,但你一直在引导战事开启。今天的牺牲和梅里斯她们的冒险,与你本人脱不了干系。既然半斤八两,何必迁怒于人呢?”
玛丽莎紧紧地捏着古雷的手,眼底凝聚着水花。
“这么多年我没有求过你一件事。唯有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听我的劝说。之后你讨厌我一辈子都没所谓。”
古雷久久没说话,眼眶隐隐出现泪花。
“你捏得我很痛。”
玛丽莎急忙松开手道歉:“对不起。不过——”
“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但我也有条件。两家活下来的人得签一份永生不与埃斯瓦尔作对,并愿意为埃斯瓦尔贡献一生的契约。艾鲁·艾比利提、伊丽娅·卡顿,这样你们能接受吗?”
艾鲁和伊丽娅对视一眼。这是最坏的方案,但也是两人预想的结局之一。两人合上眼睛,双膝跪着向古雷·埃斯瓦尔屈身行礼。
“谢城主恩典。”
谈成了最后的交易,古雷·埃斯瓦尔摇着头离去,玛丽莎·卡顿慢慢地跟在他后面。
“谢谢你,妹妹。”
伊丽娅以卡顿家的听力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玛丽莎没有回头,她缓缓勾起嘴角离开了牢狱。
待两人离去,艾鲁·艾比利提如释重负自言自语。
“这么一来,除了保险留下的两个人以外,其他人也有活路了。”
伊丽娅轻叹道:“但要一辈子为埃斯瓦尔打工,苦了孩子们了。”
“也比没了性命好。”
“对,活着总有好事。”
曾经的副城主和曾经的豪门女将肩靠着肩。两人的手交织在一起,彼此之间交换着时日不多的温暖。
——T11.11
逃难的贵族知晓城地已经平叛,城地的核心系统再度重启,纷纷携带幸存的家人返回城地。南城口区投降四天后,大多数贵族回到城区重建家园。
内城区东部的某个小别墅,一行人停在门口陷入沉思。破烂不堪的门面,长满杂草的花园,一楼没几处完好的地方,楼梯直接断了两层。
归方建玉靠着年长的女人问道:“母亲,家里有余钱维修住宅吗?”
归方朵蜜也很忧伤:“额,如果你的父亲和哥哥们还活着,一年内能凑出维修的钱。地皮还在就能住人,环境是差了一点,忍忍就过去了。”
“妈妈,我们之后都要住废墟吗?哎呀!”
这时不知趣的归方意青对着自己的屋子指手画脚,弥优尔迅速抬手敲打她的脑袋。
“这是我们的家,不是废墟!”
同行的艾斯蒂·艾比利提和拉着行李的塞维丽斯·卡顿走过来。瞧着一家人脸色暗淡,艾斯蒂提议道。
“若是各位不介意,艾斯蒂愿意提供资金尽快维修归方家宅。”
“艾斯蒂小姐愿意借钱是好,但我怕家里两三年内还不起……”
“朵蜜夫人不必挂心,这是艾斯蒂给挚友的钱,归方家不还也没有关系。”
“啊,这不好吧?”
嘴上这么说,归方朵蜜忍不住顶起半边嘴。
归方建玉拉着母亲的手提醒道:“母亲,不能平白无故受他人钱财,这钱一定要还的。”
“待你父亲他们平安无事归来,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吧。”
很明显,归方朵蜜没怎么想还钱。
不能怪归方朵蜜吝啬。她不知道丈夫和两个大儿子身处何方,如今只能一人带着女眷和最小的儿子。所有人都没有工作收入,生活之余还要承担这笔费用会很困难。
艾斯蒂接着说道:“建玉,这笔钱真得没有还的必要。我和随从之前久居在归方家,白吃白喝了一个多月,这两个月又受两位夫人照顾。这是我应该提供的谢礼。再而,我们暂时没有地方去,想继续借宿于归方家。若是环境如此粗糙,生活难免不方便。就当是谢礼和我们临时住宿的费用。”
归方建玉思索了一阵,觉得还有点道理。其实他不得不觉得有道理,因为他也没把握能还得了这笔钱。
前不久归队的艾尔文·艾比利提也跟了上来。
“我和特昂也要暂住一会,我们也出点钱吧。”
归方建玉晃过脑袋:“你们也要住我家啊?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多客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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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就一点也没关系,仓库若能落脚也行了。”
“哦,那我现在去看看有没有这么多房间。”
归方建玉打头阵走进接近危楼的房子,归方家的其他人随着他一起进门,剩下的人站在大门外。
特昂细声作问:“艾尔文你说真的?我们身上连一个铜币都没有,哪来的钱给住宿费?”
艾尔文低头回答:“总不可能持续接受友人家的施舍。现在到处都缺人力,以我们的能力找份工作不难。”
一旁的艾斯蒂听到了两人的悄悄话,她碎步走近缓缓接道。
“你们两个不用担心太多。我还有点私房钱,足够你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我没打算靠一个没血缘的姐姐苟活。”
艾尔文已经从艾斯蒂那里听说了以前的事情,他知晓了艾斯蒂的身份。
“不管你怎么想,我会继续照顾你。你想硬朗一点没关系,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特昂你也是,有问题大可以来找我和塞维丽斯。”
艾尔文脸色不乏倔强,而特昂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正当艾斯蒂往屋子里走,艾尔文叫住了她。
“三天后的贵族会议怎么办?古雷城主说我们都要到场。”
“既然对方邀请了,去便是。”
“但古雷城主心机叵测,不是个友善之徒。我是叛变家族艾比利提家的男性,你是有利用价值的王选候补,我不觉得城主有放过我们的好心。”
“我知道。放心吧,姐姐我备好了后手,他伤不了我们。”
艾斯蒂无所畏惧地作笑,这让艾尔文感到不可思议的安心。即使所有亲属将走向断头台,过往的权势不复存在,这个姐姐还是有指点江山的能力,如今的硬朗坚定宛如他所敬爱的那位少女。
这时,两辆高档的马车开进小道移动停在归方家旁边。感觉情况有点怪异,艾斯蒂等人打起警惕。但对面完全没有警惕。三个马夫下到地面急匆匆地赶到归方家的边墙,望着家宅合不上嘴。
年轻人眨着眼问起:“父亲,这维修得多少钱?”
“好好工作,省吃省喝,一年之内能修好。”
不愧是一家人,反应如此雷同。
归方建河接着说道:“父亲、大哥,这时候你们还想着维修要多少钱?母亲和嫂子她们不知道有没有事!”
归方能夜语气略带埋怨地说道:“老板娘说了,她们在东城口区的福尔登家生活,这几个月过得比我们滋润多了。我们吃番薯度日的时候,他们可是大鱼大肉——”
归方能夜注意到门口有四个人同时看着自己,他也认得其中一个人。
“艾尔文大人,还有这位大人、两位小姐,找归方家有何贵干?”
归方能夜走过来行礼,艾斯蒂也屈身回礼。
“艾斯蒂·艾比利提,见过归方家的各位。”
“见过艾斯蒂小姐。”归方能夜说着觉得奇怪,“等等,艾比利提家不是都被抓起来了吗?”
艾斯蒂接着回答:“我们是协助埃斯瓦尔家的艾比利提家人,受城主赦免了。”
“哦,这样啊。不知艾斯蒂小姐等人停留门前所为何事?”
“我们和归方家的家眷一起从东城口区归来,这些天想暂住在归方家。不知——”
听到家人的消息,三个男人瞬间无视了礼仪。艾斯蒂的话还没说完,三个大男人都冲进了屋子。若是其他贵族,肯定会责怪归家不识大体,但在场的人并没觉得奇怪。
“噗呵。”许久没说话的塞维丽斯也笑了出声,“这般有特色,不愧是归方家的人。”
艾斯蒂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瞧着有点眼熟的马车。她迈步走了过去试着敲了敲车窗,一个青年拉开窗户伸出脑袋。
“艾斯蒂·艾比利提?”
“弗兰西·多库洛,果然是你。”
听到艾斯蒂的名字,双臂打着石膏的少女摆动着头行礼。
“阿布诺拉,见过艾斯蒂小姐。”
艾斯蒂有些奇怪地询问:“你们不是回西城口区吗?这么跑到东边来了?”
阿布诺拉回答:“我双手断裂,这几个月都要待在毕丽媞医师东城口区的病房。后面车辆的瓦鲁多也是出于同一个理由跟我们去东城口区。佩特拉夫人从西城口区提供马车接送我们移动。路经此处时归方能夜说想回家看看,我便允许他们绕个路。”
贵族要征求一个平民的允许,这种有点逆天的操作只有阿布诺拉做得到。艾斯蒂转眼看着弗兰西·多库洛,弗兰西摊开手笑道。
“我不是去看病的。战事期间我获得了一个灵感,想去东城口区抓一些牲畜研究新的食谱——”
“好了,我明白了。”
听起来会没完没了,艾斯蒂打断了弗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