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背上早已经爬满了冷汗,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您为什么要道歉呢?”
“斯托拉斯...是完全服从于我的命令行事的。我本来可以让它一直潜伏在你的身体里,直到你寿终正寝为止都不暴露,这样或许是更好的选择...那时我太冲动了,完全忽略了这种可能...你本来可以远离这一切,享受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但是我亲手把你给卷了进来,让你和我一样,永世不得安宁...”
现在,形势发生了逆转。弗朗索瓦丝已经基本镇定了下来,阿尔芒却重新坠入了由负罪感所形成的针刺地狱之中。为什么会这样?他曾经伤害过她一次,在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之后,他就下定了决心,要竭尽自己的全力来进行赎罪。在她失忆之后,他本有着机会让她彻底从这场悲剧之中解脱,结果只是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便将她再次带入了这个深渊。
说到底,他根本就没有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过。他所做的一切算不上是赎罪,只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为了将负罪感的绞索从自己的脖子上挪开。
他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家伙。除了自己以外,他不爱任何人;除了自己的事以外,他什么都不考虑。哪怕是在考虑凡妮莎的事的时候,他也完全是从自己的视角来看待问题的。保护凡妮莎和其他家人不受伤害,只是为了让自己得到满足,让这种满足感为自己的行动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这也难怪那天妹妹会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
“你这该死的伪善者...”
他骂的是他自己。在知晓安德莉亚已经离开的时候,他曾为她哭泣过。但很快她就变成了他记忆中一点平平无奇,又微不足道的回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便已经记不得那位曾亲如家人的女性的脸了,也从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起过去与她共事的那些日常。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坟墓在什么地方,更不要提为她扫墓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打了一个寒战,如果说凡妮莎或者埃莉诺出了什么事,永远地离开了自己。那么他会为她们哀悼多长时间?一天?还是一个小时?在那之后呢?他会继续活下去,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过这两个妹妹一样。
胃中的酸液一阵翻滚。弗朗索瓦丝正在一旁看着自己,那视线仿佛针扎一般,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内心。他觉得自己无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想要从沙发上站起来,逃出这个房间,一只温润的手掌却立刻抓住了他的手。
“您看起来不太舒服?”
那只手掌相当温暖,但阿尔芒却如同是触碰到了一块滚烫的火炭,飞快地将那只手拍到了一边。他惊恐地抬起脑袋,与同样有些紧张的弗朗索瓦丝对上了视线。
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炽热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像是要把他的胸腔震碎。阿尔芒只觉得自己的面上一阵发烫,他不敢看她的脸,向着侧面挪动了一下身体,再度和她拉开了距离。
“其实您没有必要太过于自责。”
阿尔芒望着窗外的天空,苦笑了一声:“这是我应得的。我是个愚蠢的家伙,蠢到犯下了这么多错误却仍然不自知,仍然为自己所谓的赎罪沾沾自喜。现在回头看起来,我只不过是一个自大而又愚蠢的混蛋而已。”
“这样妄自菲薄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不管怎样,您确实是个有良心的人。我能感受得到。”
“良心?”他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例如有人在他的耳边称赞说阿尔比恩的美食天下第一,咯咯地笑了起来。
“但凡我还有一丁点儿良心,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您错了。”弗朗索瓦丝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要是您没有良心的话,就不会像这样痛苦了。这痛苦是一种惩罚,由良心所带来的惩罚。”
沉默再度降临到了整个房间之中。阿尔芒一直出神地望着窗外,空荡荡的天空中,不时有几只飞鸟掠过。几分钟后,他转过头,看到弗朗索瓦丝依然直直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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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
现在还没有到与神父约定好的时间,拜访者会是谁?
弗朗索瓦丝明显有些惊慌,现在的她还不太能接受与过多陌生人的交流。另一方面,阿尔芒也恰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从她的身边顺理成章地逃离。于是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向了房门。
打开房门后,门外站着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影。
“哟!”菲奥雷冲着他招了招手,又探出脑袋,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弗朗索瓦丝。
“金屋藏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