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一张嘴就疼,他吐了一口血水,指着贾琮道,“你居然用脚绊我?”
“珍大哥哥真是有意思,你见面就要动手,我不跑快点,难道不被你打了?就算你是族长,也得把话分辨清楚了才执行族规,哪有见面,什么话都不说,就直接动手的?”
他笑了一声,“朝廷杀人还要过一遍公堂呢!”
此时,太爷和几位老爷都出来了,站在廊檐下,贾珍指着贾琮,“今日,我就当着太爷,诸位老爷的面,把话说清楚,就是这贾琮,都是一个祖上传下来的,不说我一个当族长的,不念血脉情分,他也实在是太悖逆了一些,前日在大老爷屋里,他已经拿椅子砸了我,今日各位长辈们也都看到了,我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他已经豁出去了,也不怕丢脸,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我这张脸还能见人吗?谁要是说拦着我,这族长的位置,我让贤好了!”
贾政也无话可说了,族长的位置可不是想让就能让,想要就能要,从古至今传下来的规矩,非长房长子长孙不能当。
贾赦摸着山羊须,“是我对不起祖宗,养了这样狂悖不孝的东西!珍儿,今日,你也不必说瞧我的面子了,我就把他交给你,随你处置好了!”
说着,贾赦转身就进了抱厦,坐在位置上品起了茶来。
贾政惋惜地看着贾琮,他欲上前与贾珍说好话,可看到他脸上的伤,又一句都说不出来,只好埋怨贾琮,“你说你,你珍大哥哥打你,哪怕打错了呢,他也是为了你好,你……你,唉!”
贾琮看向贾珍,“你今日打算怎么处置我?将我出族?”
贾珍冷笑一声,“我贾家可容不下你这种东西,今日不把你办理了,将来合族都要被你这悖逆的东西祸害!”
“却不知道是谁祸害谁?”贾琮斜睨一眼,道,“你贾珍若是有这个种,现在你就把我出族,我也着实怕你将来祸害到我。旁人或许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我却是知道,将来两府抄家灭族,实打实会是你的功劳,我贾琮还没有这份能耐!”
贾琮话音方落,贾政呵斥道,“琮儿,不得胡言乱语!”
贾琮道,“我从不说无根据的话,他身为族长,不为家族谋福祉,没有本事还想更进一步,恢复祖宗荣光。他却不想,祖宗荣光是如何来的,那是战场上一刀一枪厮杀出来的,他以为就凭自己脑袋里那二两水,当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就能得富贵,却不知道,他所作所为,全是在给家族招祸。”
贾珍已是怒不可遏,“你,你都在胡说什么,来人,给我拿家伙来,今日,我要灭了这小杂种的命!”
“我是小杂种,那你呢?”
贾琮心里算计着,最好能让贾珍将自己出族,他如今手上有了银子,又拜了夏进为师父,暂时有了依傍,还有宪宁关照,在这京都中,养活自己和姨娘,已是绰绰有余。
家中虽说有几个姐妹,将来被这些禽兽们祸害,他瞧着也于心不忍,但将来,他或许有余力照顾她们一把,也未可知,那是将来的事,他现在也管不着。
若是留在这族里,受尽牵连,必定是要把自己也赔进去。
他虽然成了贾琮,也没打算做拯救家族的英雄,凡事顺势而为,才明智。
若他今日说的这些话,能够在贾政的心里留点痕迹,引起了警觉,振奋起来,除恶务尽,将家族清理一番,也是好事。
不过,他料定贾政并没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能不能听到心里去都是两可。
家奴们都围了上来,手里全都拿着家伙,看样子是要将贾琮给打死。
贾琮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柄短剑来,他将包袱好生背在了自己的身后,剑刃反射出冰冷的雪光,一如他此时眼中的光芒,他稍微躬身,短剑握在手中,已是做好了防守。
面对这么多家奴,贾琮已经谈不上要全身而退了,他今日能够从这里捡一条命出去,来日,他要让宁国公府破家灭种。
眼看贾珍摔成了这样,犹不放过他,被赖升和一小厮搀扶着,依旧在外面指挥如何围剿贾琮,贾琮已是怒从心头起。
他在包围中转着圈儿,正好面对贾珍的时候,他遽然跳起,朝两个小厮中间的一点空隙冲了过去,一左一右,从两个小厮拿着的棍子底下钻过去的时候各中了一棍子,打得他后背剧痛如裂。
而他也正好冲撞上了贾珍,手中的短剑一抡,赖升和小厮吓得一哆嗦,贾琮蹦起一脚踹向了贾珍的下盘,贾珍疼得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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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们正要围上来,贾政眼见闹得不像话,将人呵止住了,吩咐两个人,“将贾琮带去柴房关起来,赶紧传太医来给你们大爷诊治。”
赖升和小厮着手去扶贾珍,贾珍又是一阵剧痛,疼醒了,原来贾琮一脚踹过去的时候,不但将他下部踹了个正着,贾珍这些年不知保养,骨头脆得很,一条腿也不知怎么就折了。
此时,贾珍觉着自己下部凶多吉少,疼得他浑身跟抽筋一样,心中恨贾琮之余,也难免惧怕,若是少了男儿的雄风,他后半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边闹哄哄,荣庆堂那边,贾琏一阵疾风卷到了荣庆堂里,听里面老太太领着熙凤和有头脸的媳妇子在抹牌,急得跳脚鸡一样。
亏得王熙凤眼见,看到了,走了出来问发生什么事了,“哎呀,还不快让老太太知道,珍大哥哥也不知怎么非要和琮兄弟过不去,这会子请了太爷族里的几位老爷,大老爷和二老爷都过去了,说是要如何惩治他呢?”
里头已经静了下来,显然是老太太在听了,“进来说,鬼鬼祟祟在外头做什么?你们两口子要说话,不回自己屋里说去?”
贾琏陪笑着进来,“扰了老太太了,实在是这事……我虽不知道怎样,也知道,琮兄弟是上头看中了的人,族里容不下他,外头多的是人要他。若今日他一个小人儿吃了亏,上头真算起来,究竟是谁遭殃?若是说把他出了族,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咱们吧珍珠当了鱼眼睛呢。”
老太太哪里还有心情抹牌了,她叹了一口气,将牌一推,陪着的婆子们就都去了。
“你快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上一次,琮兄弟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好珍大哥起了争执,说是把珍大哥打了。珍大哥就一直耿耿于怀,今日说是要让琮兄弟好看,在祠堂里三司会审呢!”
老太太的心里一阵腻味,任谁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