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儒服,头上一根白玉簪绾发,生得清秀俊白,一双眼睛盯着贾琮看了稍瞬,正要说什么,就被熊廷言一声咳嗽吓得一哆嗦,“祖父,父亲!”
他行过礼后,这才对贾琮道,“你就是贾琮?”
“放肆!”熊弼臣纵然疼爱这个嫡长孙,此时也是生气了,猛地一拍桌子,“贾琮也是你能叫的,这是你小师叔,给我好生行礼!”
熊廷言在一旁道,“小师弟,这是我的长子熊佑霖!“
他也忍不住呵斥一声,“还不上前行礼,我熊家岂有你如此不懂礼数的子弟?”
熊佑霖万般不甘愿地上前行礼,“见过小师叔!”
熊佑霖也是江宁书院的学生,自从三年前,贾琮到了江宁府,将江宁的一干学子大骂了一顿后,他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了。
同窗们对他指指点点都是好的,笑话他喊一个比自己小了三四岁的孩童为师叔也就不提了,更有甚者,他三天两头接到邀约,要与他比试诗词。
话说,贾琮诗书双绝,享有盛名,究竟是不是名不副实,与他何干?
他甚至都不认识贾琮,就遭受了他无数无妄之灾。
熊佑霖早就对贾琮满肚子气了,“小师叔既然来了,何不抬步去梁园,那边好些人都等着了,若是不去,岂不是让人说闲话?”
熊弼臣将这孙儿肚腹里的那点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也很是失望,一个人天赋有限还能通过后天的勤奋弥补,可若是心性差了,那就真没有救了。
往日里,他看这孙儿还好,可今日看来,与贾琮之间相差甚远,不及远矣。
贾琮笑道,“不知师侄听说了什么?有什么闲话?”
“他们说小师叔架子大,目中无人,胸中未必有真货!”熊佑霖生怕他祖父父亲生气,描补道,“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说的!”
“他们说,若非师侄前来传话,我听不到,又与我何干?”
贾琮慢条斯理地道,“难不成,世人说什么,我就要照着做什么?虽说,人活一世,不能不顾及名声,可被舆论绑架,却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师侄当引以为戒,且谣言止于智者,师侄也万不可学那长舌妇人,做些人云亦云的事!”
舆论绑架四个字于熊佑霖,如醍醐灌顶,让他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一张俊脸通红,站在原地讪讪地,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钻进去。
熊弼臣端起茶盏,遮挡住了眼中的笑意,他这孙儿颇有才气,也眼高于顶,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吃瘪。
熊廷言也是忍俊不禁,骂道,“还不快下去,杵在这里做什么,你师叔既然来了,会去那梁园会那杆子人,有这功夫说些蠢话,做无必要的猜测,还不如想想,一会子要如何丢脸丢得好看些!”
“是!”熊佑霖臊红了一张脸,一溜烟地跑了。
贾琮对熊弼臣道,“学生此次前来,有一桩事要求先生帮忙出面!”
“自家人,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何必谈求的话?”熊弼臣道,“不知有什么事?”
“学生守孝三年,一直以来,都是表妹陪着我,如今孝期满了,我想求先生能够帮忙上林家求亲,将我与表妹的婚事定下来。“
对于婚事,贾琮并没有太多的筹划,一切但看缘分。
既来这红楼世界,男子汉当纵横天下,三妻四妾不嫌多。
美女如珍品,看上了娶回来收藏,固然讲究个宁缺毋滥,却也要把握时机,到手的机会不能错过。
林家表妹之事,熊弼臣父子是早就知道的,也清楚三年前,林家姑父与贾琮商议过婚事,他们虽不苟同林如海的做法,但却感念林家姑娘的这份情义。
“《大戴礼记·本命》中,妇有三不去,有所娶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贱后富贵,不去。你表妹既然陪你守孝三年,这份情义深重。若能聘为妇,实乃幸事。况林家姑娘无论品貌家世,配你也配得。”
熊弼臣并不知贾琮心思,反而松了一口气。
京中之时,他听闻忠顺王府的郡主与贾琮关系密切,那时候两人年幼,又是同门师姐弟,熊弼臣还担心,贾琮会生出高攀的心思来。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高嫁低娶。
有志男儿没有一个想当驸马的,若贾琮果真娶宪宁郡主的话,于他前途必定有碍。
林家世代列侯,林如海又是前科榜眼,簪缨之族,诗书传家,林家姑娘他也见过,姿容出众,知书守礼。
熊弼臣对这门婚事很是满意,道,“明日,我与你大师兄一起去一趟扬州,帮你将这份婚事定下来。”
贾琮道,“今日将这边的事了,明日我也要送林妹妹去一趟扬州,将婚事定下来后,我会派男女船只送林妹妹上京,将她安置在宁国府。”
熊弼臣听后很是点头,“如此安排,尚妥!”
事情说定之后,三人便一起起身,前往梁园。
此时的梁园,已是人头攒动,慕名而来的学子、文人、官员不知几许。
梁园分东西两边,中间是个湖泊隔离,东边的十亩荷塘,回廊起伏,水波倒影,台馆分峙,装饰华丽,专供女子游玩,此时香粉流动,丽影重重,均在讨论今日的主角。
而另一边林木葱郁,水色迷茫,竹篱、茅亭、草堂点缀,景致疏朗雅趣,天然一色,穿着青衫的学子们三五成群,正在边欣赏景致,边焦急地朝门外望去。
李正等人则聚在得趣轩中,苦苦思索佳句,提前做应战的准备,却看到一翩翩少年,从游廊里走来。
夏风吹过,衣袂翩飞,少年剑眉斜飞,才情风流,落入人的眼里,似行舟过千山万水,觅得的那一眼绝世芳华。
遵古礼,守孝三年实际上是二十七个月,为了把主角尽快拉扯大,就三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