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戏宰释放了所有的起义军和前来镇压的军队。趁着浓浓夜色,他来到了不远处被皎洁月光照耀得银闪闪的山顶,另一边渐渐远离城堡的平原上,月光成扇形地铺散开来,有些阴郁的乌云飘来遮住,光景又暗淡了下来。大概就在那个暗下来的方向,从地平线上,略微有些倾斜的地势一边,一支打扮得寒碜的队伍陆陆续续地走来,他们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褂子,有的人褂子上破了好几个大洞,还没来得及缝补,他们的头发散乱着,几绺棕色长发纠缠在一起,但是这样的人落在和自己相似的人群当中,就像一个衣裳华丽的人同样落在打扮华丽的人中间,让人不容易注意到。不过这些人里面,为首的一位,面容刚毅冷酷,举手投足间颇有风度,虽然同样打扮得极为简朴,甚至衣裳比其他人还差,是一件单薄褴褛的燕尾服,但完全不像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反倒是像一位学者。
他们有些散乱地赶往先去起义军到达的城堡,恰好与丹率领的起义军汇合。
“嘿!丹,你好吗?”为首的那位面容刚毅,打扮得寒碜的先生向着浓浓夜色里,那道朦胧的身影大幅度地挥手打招呼。他说话时铿锵有力,像是大钟震动,在辽阔幽暗的平原上回响着。
“罗,我在这儿。白天的时候,遇到了宫廷的龙骑兵,正要打起来的时候,有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把我们抓起来,又把我们放了。”丹也同样用力挥着右手,左手做半喇叭状,笑着大声吼道。
“怎么回事?”罗一边在众起义军前面快步走着,一边大声问道。
丹也大声道:“什么?”
“我是问,”罗的胸膛和腹部起伏着,那有些单薄破烂的燕尾服,还有在明暗无常的月光的照耀下,泛起清晰淡黄色的衬衫,和几个掉了的扣子,都应和着他的呼吸,“那群神秘的黑衣人,是什么?有什么消息吗?”
丹一边跑着过去,一边说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路过的吧。”
两人终于在月光下拥抱在一起,像是亲生的兄弟久久分离以后的重逢。
“我的好朋友…”罗热泪盈眶地说,“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真担心你这次来和他们对峙,万一你遭遇危险,我们得多伤心…想想,你还有我们这么多朋友,还有你的妻子,最重要的是这片土地上,我们的同胞,千千万万的人民。你的妻子一直很伤心,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真是万幸…真是万幸…你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丹也热泪盈眶,说:“嗯,我还活着,因为我还要为了解放受苦的人民而奋斗,还要守护人民的生命和安全。”
罗说道:“嗯,那你更应当保重自己的生命,才能继续为了解救民众的事业而奋斗。”
丹:“这种事情早晚都要发生的,早晚也要有人这么做,我们中有一些人虽然也在为了民众反抗贵族,却在是否要使用暴力抗争之间迟疑摇摆、犹豫不决。现在是要坚定抗争的时候,不能有丝毫的动摇!”
罗将他拥抱得更加紧了,说:“嗯,我的好兄弟,不止是你一人。”他们两人分开拥抱,罗右手抓着丹的左手,高高举起,向着四面的民众,高升呐喊道:“我的朋友们,我们的伟大战士,平民演说家,丹,他还活着,还要和我们一起,为了解救受苦的人民而奋斗。”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轰隆隆的欢笑声,震得浓浓夜色的天空中,阴霾散尽,明亮的银色月光把大草原洗得纤尘不染,把先前压抑的幽暗一扫而尽,像是混浊的空气被携着雷霆的狂风吹走,充满了酣畅淋漓的新鲜空气。
丹说道:“龙骑兵已经先回去了。那些忽然出现的神秘人不知有什么目的,龙骑兵被释放以后,就要先回去宫廷汇报情况了。”
罗说道:“这次,我们要好好地和王上谈一谈,要召开会议,商量好究竟要怎么解决民众们的生活问题。”
丹说道:“早就该这么做了。”
罗说道:“我先来这儿与你会和了,其他人也将陆续赶来。我们努力了很久,才争取到此次机会。”他们边说边走,和身旁的民众一起走回城堡。
另一边,在月光照得宛如镀上一层亮银流转的山顶,戏宰和其他几人看着刚才与丹一行人会和的起义军。
牧清歌看了一眼戏宰,心底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受,他若无其事地问:“接下来我们就要回去了吗?”
“嗯。”戏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