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七弟所言,觉着那崔澈名利心甚重,此人不可深交。”
窦炽看了一眼自己的嫡长子,心底暗暗叹息,这么愚钝,往后怎么托付家业,这维持家势的担子,还是只能落在次子头上。
长子窦茂以父荫出仕,无甚功绩,而次子窦恭,却得天子看重,参与平齐之战,颇有功勋,迁大宫伯、上柱国、酂国公、雍州刺史。
也许是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弟弟带来的压迫感,也养成了窦茂阴阳怪气的性格。
过府赴宴的窦毅瞟见了叔父眼中的失望之色,故而与堂弟解释道:
“世人奔波,皆为名利,更有甚者不惜冒犯众怒。而崔家子年仅六岁,行事周密得体,既如愿得名,又使人无可指摘,聪慧如此,若有朝一日懂得收敛锋芒,当成天下伟器。”
窦威没想到堂兄对待同窗居然有这么高的评价,再看父亲,也是满脸认同的模样,顿时将长兄不可深交的断语抛在了脑后。
关于崔澈的讨论便止于此,他如今可没有资格成为窦府家宴的谈论焦点,众人的话题更多围绕在如今北周与南陈争夺淮北的战事。
举杯交箸间,欢声笑语,却也没有不散的筵席,夜色已然深沉,窦毅起身向叔父辞行,由窦茂代父将他与三名堂侄送出府门。
两家府邸相隔不远,窦毅等人带着一身酒气返家,一名盼望父兄的可爱少女止住了奔跑的步伐,她皱起了琼鼻,嫌弃道:
“阿爷怎地又喝得醉醺醺的。”
窦毅老来得女,对这女儿自小便是百般疼爱。
抚着女儿的小脑袋,感慨道:
“若得男儿身,何逊崔家子。”
“崔家子?”
少女疑惑一声,却也没有细问,她知道父亲一直遗憾自己错生女儿身,满腹才智,只能用来相夫教子。
灭齐以前,北周天子宇文邕与突厥公主阿史那氏感情不和,少女便劝谏道:
“如今四方尚未平静,突厥依然强大,愿舅舅压抑感情,抚慰阿史那皇后,以苍生为念。只需要有突厥作为助力,那么江南陈朝、关东高齐,都不能给您造成忧患。”
事情发生在去年,少女时年七岁。
也许只有这等聪慧女子,才能教养出李建成、李世民这对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