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劲弩和那士兵一齐瘫软在地,所有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为新任继承者神乎其技的施法能力所震撼,唯有帕贝尔自己若有所思。

由于时间短暂,他来不及放出太多魔力,所以本来已经做好了构筑多层防御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两支骇人的弩矢连第一层魔力都不能击穿,而那个屏障仅仅只消耗了两份微弱魔力。

这结果似乎有些滑稽,因为甚至不需要计算,帕贝尔就已经知道这种对魔力的简单运用在效率上竟然已经超过了复杂的魔法,这真神奇,如果有时间,他非得研究下自己的魔力到底有什么特殊——假如每个人的魔力都像他一样,那显然就没有使用魔法的必要了。

是质量吗?还是密度?又或者干脆在性质上天差地别?可能性太多,但这个答案或许很重要,在思考中,帕贝尔几乎完全忘记了他所处的环境,直到那名领头的骑士在他面前惶恐地跪下,诚恳地大声道歉为止:

“请您原谅,殿下!我发誓这绝非主教的本愿,我们也绝无加害您的想法!这只是一次纯粹的,可怕的意外,请您容许我们赎清自己的错误,我是辉誓骑士团的薇欧拉·莱耶斯,我以家族的名义向您许诺,主教一定会严惩僭越者,并给予让您满意的补偿!”

帕贝尔这才意识到他已经离开了狄伦,抵达芬西,更重要的身边那道现实世界的伤痕正在源源不断地吞噬他的魔力,他的目的已经完成,留在这里没有意义,但在离开之前,他还是得把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收拾下。

客观来说,确实是他在没有受到邀请,也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使用了大教堂下的传送信标,这并不是士兵或者这名骑士的错,他当然也没什么愤怒可言,只是扶了扶自己的帽子,语气温和地说:

“你们的弩矢威力很强,但更值得钦佩的你们本身,枕戈待旦,彻夜不怠,我相信你的说法,假如你们是为了围捕才在这里等候,那么你们的持矛手应该离我更近,而不是站在门边,”

黑夜中的强光让帕贝尔有些不适,可这并没有让他的表演出现瑕疵:“至于僭越者,这里没有什么僭越者,你们做了正确的事,你们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假如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是一名真正的敌人,那么他会成为你们的英雄,所以饶了他吧,至少不必对他施以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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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欧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未想过能得到如此宽仁的答复,在她的预想中,最好的结果不过是用自己的血来偿还这次冒犯,只要不累及主教和家族,那就称得上是美好结局,可现在——这是真的吗?

她惊愕地抬起头,却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的背影,一句温和的叮嘱回荡在耳旁:

“你们可以将这件事上报给主教,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帮我带个口信:我和特雷希娅殿下会在明天——准确来说,应该是今天的早晨正式返回芬西,但这只是为了处理一点私人事务,所以不必紧张,另外,我希望能跟主教进行一次会面,会面的主题与吉勒斯堡前线有关——”

伴随着最后一个单词落下,继承者的背影和那道横亘在眼前的狰狞伤口一并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先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只有地上残留的弩矢碎片和已被点亮的魔法灯昭示着今晚的经历。

确认了传送仪式有效以后,帕贝尔强忍着诱惑,才没有在回到房间的时候径直走向工作台,第二天一早,简单地吃了些提前准备好的面包以后,帕贝尔就重新启动了传送仪式,然后一马当先地跨过裂隙。

不出所料,身着正装,脸色严肃的主教就站在裂隙面前,不知道他已经等了多久,但更令帕贝尔在意的是周围的布置。

在昨天抵达这里时,这个房间看起来还像是杂物室,至少不是什么经常使用的地方,但今天,除了刻有信标的石板以外,所有地面都铺上了华贵的地毯,错落的木箱变成了整齐的书柜,原本用于简单休憩的圆桌也换成了庄重的会议长桌,出口处摆上了两具持剑的盔甲,镶嵌在墙壁上的银制烛台显得那么自然,好像它们本就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一样。

帕贝尔摘下礼帽,向主教行了一礼,但直到特雷希娅穿过裂隙,他才停止输送魔力,同时询问:“我们就在这里谈吗?”

“当然不是,”主教恭敬地弯腰:“请跟我来。”

或许和之前一样,因为帕贝尔的拜访,骑士们再一次封锁了教堂,所以一路上看不到其他前来祈祷或瞻仰神像的人,不出所料,主教把三人领向他的会客室,但和先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会客室里竟然还有别人。

那是位穿着牧师长袍的女性,浑身充斥着矛盾的气息,美丽却肃穆,身材纤细但神情坚定,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身上却挂着象征高阶教士的披肩,她显然认得帕贝尔,在看清访客的面貌后,她先是愣了愣,然后优雅地行了一个贵族间流行的提裙礼,仓促地走到门边,同时低着头让开道路。

“或许你有要事亟待处理,”帕贝尔摘下帽子,对她微微躬身以作回礼,同时向主教提议:“时间还太早,所以我可以稍等一会,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暂时出去一下,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