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火焰·964年8月】
“仁慈的金鸦神啊,请庇护你虔诚的——(痛苦地尖叫)啊啊啊啊啊!救我!大人——救——”
“(惊讶地)导师?”
“(疲惫地)是我。”
“但为什么....”
“他们在骗你,伊莎贝拉,我见过很多这种人....你要记住他们做的事,对你说过的话,这样下次你再见到相同的人,你就会知道谁在骗你。”
“是,导师....但是——就是....薇薇安女士什么时候到?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不愿意听我的,我没办法让他们好好相处....明明我已经提供了食物,也有药和卫兵....”
“(疲惫地)虽然我不建议,但如果你认为事态已经失控....那就使用暴力吧,伊莎贝尔,保护善良守序的人,如果有人意图破坏和谐,挑衅你的权威,那就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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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奥尔科特突然恢复了意识,但他的思维并不清晰,眼前一片朦胧,思维迟滞又沉重,不仅如此,他的手脚沉重,身体虚弱不堪,连最简单的活动也异常艰难。
他似乎听到了人们的欢呼,紧接着,有人开始拍打他,在他来得及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那拍打他的人却变得越发用力,他只能瞪大眼睛,试图看穿眼前的迷雾,同时挣扎着扭头,试图摆脱脚上的禁锢,同时找到袭击者。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足够的体力来完成这些动作,他只挣扎了几次,疲惫就淹没了思维,他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然后就陷入了昏迷。
从这以后,他清醒的时间并不多,能够思考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他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每次清醒都伴随着头颅的剧痛,越是思考和活动,痛苦加深得就越快,直到他的身体无法承受,再度陷入昏迷为止。
他怎么会在这里?上一刻他还在....什么地方来着?等他再一次苏醒的时候,他甚至忘记了那个红发女人的名字,等到第三次苏醒,一个压抑着兴奋的男人抱起了他,自称是他的父亲....但他不是....第四次苏醒时,他变得更加迷茫,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他的身份似乎很高贵,至少有一百名仆人围着他行动,但有时,他也会听到一些讨论....他们在讨论他的智力,还有身体问题,他全都能听见,却睁不开眼,也没法活动,只能继续躺在柔软的床上,就像一具活着的尸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仆人们带来了新的消息,他们说他多了个弟弟,健康又活泼,他的父亲也不再像先前一样频繁地探望他,又过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从仆人们的闲谈里得知,他又多了一个妹妹,从这以后,连母亲也不怎么探望他了,或许是因为对他彻底失望,又或者弟弟和妹妹更需要照顾。
时间不断流逝,而他依旧被束缚在床上,没法活动,甚至没有多少清醒的时间——每当他睁眼,他看到的世界总是朦胧的,陌生的,可当他入睡时,另一个世界就会变得清晰,这是梦吗?可是每个细节都那么准确,那么熟悉,就好像他本来应该生活在那一边才对。
终于有一天,他没能再次入睡,他试着强迫自己闭上眼,回到那个真实的世界,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漆黑的现实。
凭借强大的适应力,他已经逐渐习惯了头颅里的疼痛,这本不该成为他入睡的阻碍,但不论他怎么尝试,今天都没法安然入睡,他暴躁的动作惊醒了仆人,一位女仆畏惧地打开房门,小声询问:
“阿尔贝特先生....请问您需要....”
他愤怒地呼出一口气,这动静吓坏了那个女仆,她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深低着头,一言不发,但他只是暴躁地掀开被子,第一次独自走下他的床。
在朦胧的月色下,这个并不真实的世界越发显得虚假,但周围奢华的灯饰却给他带来莫名的熟悉感,他用手抚过明亮的玻璃,却惊讶地发现它并不烫手,只有些许温暖的感觉。
终于,仆人们发现了他的动作,以那女仆的尖叫作为信号,他的宅邸迅速活跃起来,一半仆人顺从又紧张地把他团团围住,另一半则狂奔着跑出花园,为首的老人紧张地看着他,眼神担忧又欣慰:
“你还好吗,阿尔贝特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看着这慈祥的老人,他皱着眉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突然说:“有剑吗?给我一把剑。”
“一把剑?”老人似乎对这要求很是疑惑,但还是恭敬地回答:“是,我这就去准备。”
老人带回了一把木剑,但他要的不是这个,他愤怒地把剑摔在地上,然后不满地说:“我要一把真正的剑!”
仆人们更畏惧了,只有那老人依旧是从容的样子,行了一礼之后匆忙离开,看着周围手足无措的人们,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木剑,推开挡在面前的人,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又马上围了过来,于是他只好把剑对准他们,这次他们终于懂得让路,让他顺利走到了宽敞的花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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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着挥舞这把木剑,但这玩具的手感根本不能与真剑媲美——还是说,他在梦里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他根本不懂怎么用剑?
很快,老人带着一把真正的长剑回到花园,身后还跟着几个仆人,带来了一具练习用的木人,老人紧张地解释:“我想你也许会需要....”
他完全忽略了老人的话,急切地伸手握住长剑,在那一刻,他终于感到自己真正地活了过来。
和玩具不同,这把剑对他的灵魂来说太过轻盈,对他的身体却太过沉重,他的手指从未接触过这种粗糙的织物,却仿佛天生就知道该怎么用它劈开钢铁和人的骨肉,他兴奋地拔出长剑,第一次攻击就精准刺中了木人的面部——本能告诉他,即使穿着盔甲,那个地方也不会有防护。
他的体力不支持他挥舞这样沉重的武器,但他还是兴奋地不断尝试,将梦境里看见的一幕幕转化成现实,直到一只沉稳而有力的大手轻易抓住他的手腕为止。
回过头,那是个威严沉稳,高大强壮的男人,那身长袍让他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梦境里的世界,但只有在梦境里,也只有最尊贵的人能穿上这种精美的织物,他记得这个人,这个人曾经宣称自己是“父亲”——他隐约记得他的父亲另有其人,但现在,那个形象却逐渐和眼前的人重合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教的他?”
那威严的男人似乎在质问老人,老人则慌忙摇头,于是男人又低下头,和他对视了一会,突然,他松开了手,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木剑,熟练地摆出准备态势:
“来,让我们试试。”
木剑对铁剑,他还有些犹豫,但那个男人已经主动发起了攻击,他的剑术简单却精准,快速又凶狠,往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木剑就已经巧妙地钻过了铁剑的防御,然后点在他的要害上,等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时候,那男人又收回了长剑,重新摆出预备态势。
或许是因为那把木剑的质量太好,又或许是因为男人的剑术太过精妙,直到他的体力耗尽,手中的铁剑被打落,那把木剑都还没有彻底损坏,他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看着那男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孩子,”男人伸出朝他手:“你天生就会用剑?”
他没有回答,只是疲惫地,迷茫地坐在地上,用还不熟练的语言反问:“我是谁?”
“我是阿尔弗雷德·德·诺森伯兰公爵,而你是我的儿子,未来的诺森伯兰公爵,起来,孩子。”
那男人把他拽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大声地命令管家:“饿了吗?亨德尔,给我们准备点吃的!”
很快,他的母亲也得知了这一消息,带着他的弟弟和妹妹赶到了餐厅,激动地和他拥抱在一起,只有他自己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眼前的景象和梦里是如此想象,他已经逐渐分不清虚假和现实的区别。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一直跟着父亲学习,诺森伯兰公爵对他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重视,在他苏醒的第一年就带他遍览诺森伯兰家族的企业,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们家族的权力大得无法想象。
从食物,武器到娱乐活动,公爵掌握着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资源,只有少数几个其他的企业或团体能和他们媲美,但这个世界并不落后或愚昧,恰恰相反,眼前的一切都比他梦中的更加先进,更加高效。
随着年龄逐渐增长,头颅里的剧痛逐渐平息,两个世界越发清晰,但其中一个已经完全定格,在很久之前就不再有新的发展,年轻骑士也终于理解了自己的处境。
他似乎很幸运,上一刻,他还在为家族的复兴殚精竭虑,下一刻,他突然就成为了这个新世界上最高贵的几人之一,假如忽略过去几年受到的折磨以外,他几乎没有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一切都是这么轻而易举,唾手可得,如果非要说什么遗憾,那就只有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他已经忘了许多事情,其中甚至包括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但到了九岁的时候,他还是依照父亲的安排,告别了温柔的母亲和调皮捣蛋的弟弟妹妹,在仆人们的重重护送下走进了学校。
这个世界的卫兵们看起来就像外乡人的战士,但却比外乡人还要危险,他们不是把钢铁穿在身上,而是直接用来取代自己的身体,父亲也给他安排了一个这样的保镖,他被称为高文爵士,至少有四百公斤重,强大得令人惊叹,却无比忠诚,堪称骑士的典范。
学校里的生活和外界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他刚一下车,就有密密麻麻的人群朝他涌来,那些孩子谄媚地簇拥着他,但他们还不够成熟,笑容并不足以掩盖贪婪和嫉妒,于是年轻骑士只对他们冷脸以待,高文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保持了沉默。
令年轻骑士感到意外的是,学校里并不只有阿谀奉承的人,有个坐在角落的孩子对他并不热情,这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当教学主任恭敬地问他是否愿意和其他同学一起上课时,他果断选择了坐在那个沉默的小子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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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骑士对他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同时优雅地伸出手:“我叫阿尔贝特,你是?”
那孩子惊讶又畏惧地看着他,伸出手,但又马上收回,最后只是低着头回答:“我是格林·沃伦....大人。”
他犹豫了几秒,才在最后加上了那句“大人”,但年轻骑士笑得更开心了,他收回手,没有责备对方的失礼,只是自信地说:“不必紧张,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你喜欢剑术吗?也许我们可以在放学后一起训练....”
那孩子更紧张了,他不断摇头,语无伦次地说:“不——不....大人,我不擅长....”
同学们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太多交流的时间,下课的铃声刚响,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涌了上来,假如高文在这里,年轻骑士一定会让他驱散人群,可惜保镖不允许进入教学楼内,所以他只好强忍着不满来应付这些幼稚的小孩。
诺森伯兰公爵喜欢亲自观察他的产业,以便及时发现有什么地方脱离正轨,但今天,他竟然提前结束了工作,年轻骑士刚回到家,就被仆人们领向餐厅,在主位上,他看见了微笑的公爵,语气温和地向他提问:
“第一天上学的感觉怎么样,阿尔贝特?”
年轻骑士一遍入座一边抱怨:“老师讲的内容太简单,同学们太幼稚,不过学校里的风景还不错,而且我交了个朋友。”
“是吗?”
诺森伯兰公爵的笑容似乎有些耐人寻味,让年轻骑士深感不安,第二天,当他回到教室的时候,他身边的位置却空了,而且直到铃声打响也没人回来。
坐在另一侧的男孩谄媚地笑着,把头探到年轻骑士身边——年轻骑士记得很清楚,昨天坐在这里的分明是个女孩,他瞪着那无礼的男孩,但对方只是把头缩了缩,又继续猥琐且得意地小声说:
“我已经帮你把他除掉了,先生,这小子竟然敢拒绝你的——”
年轻骑士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在短暂的接收,思考并理解后,愤怒迅速冲昏了他的头脑,梦里的力量仿佛短暂地回到了身上,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力量掀翻了这条狗,然后愤怒地挥出一拳:
“你说什么?”
年轻骑士骑在这男孩身上,几乎是咆哮着质问:“你说什么!你做了什么!”
那男孩惊呆了,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反击,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于是他又愤怒地还击,这一次,那男孩终于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男孩开始颤抖,畏惧地,哭泣着回答:
“什——我不是故意的,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