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新生的同伴?也许我们——”
看着那仿佛毫无威胁的白鸽徽记,拉法耶分明不知道那是什么,却发自内心地感到一种厌恶与仇恨,仿佛这是某种根植于血脉的传承,而对于法师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血,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顺从了自己的本能,以一口灼热的吐息作为回答。
高度浓缩的魔力熔流涌向那枚徽记,但那东西竟然胆敢不闪不避,还试图阻挡他的攻击,并继续开口交谈:
“我是守护与指引之星,这个世界真正的神明之——”
它似乎没有实体,还掌握着庞大的力量,足以封锁周围的空间,但拉法耶实在想不明白它的自信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那东西真的挡住了他的第一口吐息。
只是他恐怕没有意识到这种攻击不是魔法,不需要编织,也不需要维持,第二束熔流即刻涌向白色的屏障,并且毫不意外地将它击碎,余波在死寂的空间里飘荡,追上了一艘来不及撤离的战舰,轻而易举地将它熔穿,烧毁,分成两半,最终从残骸里倒出来数之不尽的人形臭虫。
那白色的徽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隐秘的魔力从他的龙鳞间侵入皮肤,又偷偷藏进他以魔力构筑的脉络里,他感应到他的魔力开始加速流动,很快就超越了常规应有的水平,按照他的经验,这将导致温度的急剧升高,于是他马上意识到应该还有另一股魔力对他施加了影响,因为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又是这种低劣的手段,新仇旧恨涌上脑海,但他的怒火前所未有地衰弱,就连反抗的情绪也逐渐平息,他想要咆哮,却发不出声音,那白色的徽记还在讲话,不过他已经不想再听它在说什么,只是集中所有精力,控制着龙躯内的魔力加速流动。
当循环速度提升至两倍时,他重新感到了温暖,当循环速度提升至三倍,他找回了痛苦和真实,当循环速度提升至五倍时,他终于听见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声音:
“死吧,死吧!我是你的末日!我就是火焰!我就是死——”
“吼!”
当循环速度提升至六倍时,躯体上的痛苦已经强烈得难以忍受,精神也因这种折磨和损伤而变得模糊,但他的本能却强大得前所未有,在抛弃了所有法师的矜持,谨慎和技巧之后,他终于挣脱了那似有若无的囚笼,并发出有生以来最为有力,最为狂暴的咆哮:
“吼——!”
试图侵入的魔力转瞬之间就被更加危险的魔力洪流磨成齑粉,袭击者连一句遗言也没能留下,那白色的徽记虽然挡住了他的第三次吐息和紧随其后的爪击,却终于没能挡住双翼的猛拍,长尾从封锁的裂隙中刺出,将那坚固的防御彻底搅碎,还顺便刺穿了一架来不及撤退的战舰。
“冷静点!我们可以——”
那东西是在拖延时间,为了挣脱囚笼,修复龙躯,他所剩的魔力已经不多,一但魔力耗尽,仅凭他脆弱的本体根本无法在外部世界生存,拉法耶毫不犹豫地摆动长尾,利用那白色徽记的防御作为支点,加速冲向远方的大地。
那些东西似乎想捕获他,趁他意识不清的时候把他往外部世界的深处又拖了一段,但既然他已经清醒,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那些东西根本没法阻止他,何况是在这么短的距离下。
在俯冲的时候,他才突然找到了这幽暗世界的微光从何而来——在世界的背面,一枚巨大的火球正漂浮在虚空当中,它是那么遥远,却又那么明亮,炽热到难以直视的火焰在它表面跳跃,起舞,却始终被牢牢束缚在它的表面,它的强大和克制令人敬畏,而且美得动人心魄,它安静地和拉法耶对视,不发一言,可那光芒却胜过千言万语。
那是....陛下?
那枚白色的徽记发起了最后的拦截,它竭尽全力想要挡住巨龙的冲刺,只要再拖延少许,强大的龙躯就会因为缺乏魔力而自行崩散,但拉法耶也清楚这一点,于是他开始调动所有可用的魔力,将它们转化成高速运动的无序洪流,这是他已知的最强攻击,胜过他所掌握的一切魔法,连龙躯本身都会在吐息的过程中受损。
第一口吐息被白色的屏障拦截,对此拉法耶早有预料,而当他精心准备的第三口吐息也被拦截时,他终于意识到即使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对方也不容小觑,巨龙的双足开始消融,远端回路被封闭,他失去了一半重要的平衡支点和肉搏的能力,却得到了第四口吐息。
当他吐出第六口龙息时,他的双爪和鳞甲都已经消失,连龙翼也变得破破烂烂,但这已经足够,每当那白色的屏障被摧毁,它都需要时间来修复,当它的屏障第二次被摧毁时,拉法耶就知道,他已经取得了胜利。
黑色的太阳一头扎进云层之中,从天边坠落,魔网的魔力开始涌入龙躯,而拉法耶必须全神贯注地引导它们,以防止发生可怕的意外,甚至不得不短暂地熄灭那颗燃烧的心脏,但最终,在他坠落至地面之前,他又重新展开了宽大有力的双翼。
魔网中传来卡拉卓尔的信息:
【你没事吧?埃米尔在施法的时候被你震伤了,我得防止他出什么意外】
愧疚的情绪一闪而逝,但一想到那二十名精灵法师的枉死,还有今天遭受的戏耍和围攻,它就怒不可遏,给卡拉卓尔留下简短的消息后,它拍动双翼,飞掠向太阳沉下的方向,同时利用魔网联系了他的侄子:
【阿拉洛斯,架好你们能用的一切护盾,准备迎接我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