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郊之行,老皇帝有几层心思是想以他为饵——父不像父,母不像母,他有篡位的动机,也是他这般城府之人在旧友面前做一做戏,或多一层助力——楚河欲为“王尉风”复仇,怎能让离晋皇子继位,非造反篡位不能成。
楚河到底是不信他的。
彼时他暗中能用兵力人力,不过八千一万,要说造反篡位,真是大言不惭。
但走完燕郊,便是另一番景象。
有时候,夺嫡篡位,国中势力,不如有境外威摄,不然历朝历代怎都有那些勾结外邦助已登位的腌臜事。
燕郊之行,他也以复仇之名,意图成为青猊旧部的“盟友”。
然,也是燕郊之行让他寻回了王璟澈,也是他自己难相信人,才有了元风这出“意外”,而元风一局,自然也有他的将计就计——
燕郊之行,危机四伏,却都化险为夷。其关键皆在青冥。这更让他怀疑,这局中局,远比他以为的要庞大,要久远。
正好,也叫他好好看看,如今的羲族也好,王氏也好,青猊旧部也好,到底是何形势……
看似他也是运筹帷幄,智谋无两,实则,或自他与“王尉风”亲近开始,或自他出生,甚至自淑太妃怀上他开始,便已成了羲族圣女王氏夫人谋划中的一枚棋子。
“扶我起身来。”是连起身有些无力。
五福将他扶起。
“同我去找巫歧小皇子。”
“这个时辰?”五福略惊。
肖言琅没答话,五福只能由着他,搀他下榻,为他稍做梳洗。
原本只需重新梳笼一下几缕枕得松散的头发,肖言琅却执意卸冠重梳,重新束发,别冠簪发。
“大抵他又是忘记了。既然忘了,便当初见,留些好印象,得个好眼缘。”
闻言,五福莫名就鼻酸,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五福手里的木梳落肖言琅头上时,肖言琅便想,若有来日,当让那人多为自己梳几次头才好。
窗外雪风呼啸,大抵又是一场不眠大雪。
肖言琅看着铜镜里已然憔悴的自己,他至此仍是孑然,原说青冥这般人即使哪天死了也不会有人收尸,不会有人祭奠。如今惊觉这话是说自己的。
除去这一二忠仆,他亦能算无亲无故。
五福替他挽发束管,插上冠簪。扶他起身,供他搭手而行。
五福道,“奴才去打听一下那小皇子所住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