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太后长出一口气,“我自十五岁进宫,十七岁诞下你,三十岁丧夫,扶持你登基,已近二十余载,自认问心无愧,鞠躬尽瘁,你给我一句实话,究竟是綦嫔,还是你想要取我的性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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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软硬兼施下来,皇帝业已涕泗横流,伏地痛哭,“儿绝无此心!儿绝无此心!阿母切莫动怒,怒极伤身啊!”

他叩首在地,不受控制地眼前一片模糊,齿根咬得咯咯作响,只觉心脏一片抽疼,痛恨自己的懦弱,又后悔出了这档子事,如今就是再想真正亲政,太后也定然不肯了。

“儿即刻赐綦嫔自尽,谎称病逝,并派人前往肆州,请阿母安心。”

太后缓声开口,“我是一心为你好啊,这世间唯有我们母子二人血脉相连,先帝骤崩,你继位之时风雨飘摇,同宗谋国,外戚专权,那时我瞒着你强立太子,不是怕你死,是为了让你坐稳皇位。”

“元煊替如今的太子坐稳了十几年的储君之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对她不闻不问,我总觉得,你是在怪我当初的决定。”

皇帝赶忙摇头,“儿从未在此事上怪过阿母,也知晓阿母抚养延盛是为了我。”

太后见状,抬手抚鬓,眼中闪过精光,“綦嫔要缓缓病逝。”

綦伯行不是寻常北镇酋长,他是北边为数不多,和洛阳城内勋贵连结紧密,姻亲频繁的部落酋长,前面她出了事,后面就綦嫔就死了,这消息怎么都会传过去,綦伯行势力不小,不能随意激怒。

“既然綦嫔患了恶疾,不能教养太子,就将太子仍交由我抚养吧。”太后俯身,用帕子擦干净自己儿子脸上的泪痕,像个温和的母亲,“好了,这事儿咱们就过去了。”

皇帝哑然,直身跪了片刻,“可太子虽年幼,已经记事,如此乍然抱离,只怕太子心存芥蒂。”

“我已经叫人去抱了,”太后起身,似笑非笑盯着惶急欲辩的儿子,“新年里头,祖母想看孙子,一家人就该其乐融融,一个嫔而已,有何要紧?”

“至于心中芥蒂,就是为了这个,我才让她缓缓病逝……”

她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了急声通报,“启禀陛下,綦嫔遣保母带着太子前来问安,自己在昭仪寺剃发出家了!”

皇帝诧异回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