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君没有回答,只是冲崔松萝微微行了个礼。

崔松萝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元煊了,她只知道今天是自己的休沐日,终于不用给自己的族叔和那位宦官带膳了。

她进了殿门忍不住小声感慨,“你说那帮人下值之后还要宴饮,这难得的休沐还要设宴相约,麾下之人要去找自己真正的主子,这不是完全没有休息吗?”

一句话说得刘文君都笑起来。

元煊冲她招招手,“最近怕是真休不了了,在太府怎么样,我听人报给我,你倒是和同僚相处不错,只是清融那小孩儿将事情都甩手给你了?”

崔松萝摇摇头,“哪有,我们说好的,她负责配火药,剩下的那些找工人组装和储存的活计都交给了我。”

怕元煊怀疑自己的能力,她继续说道,“我找的匠人,还有那些图纸都好好做了保密的措施的,那些匠人的家眷我也都好好收到庄子里头养着了,不会泄密,也不会叫旁人看出来什么的。”

元煊早就知道了崔松萝的操作,但听崔松萝说还是认真夸了一句,“我知道你经商出色,保管自己那些方子都很厉害,自然有本事,这才放心送你去太府,只是如今你的同僚可有为难你?”

虽说明面上做不了什么手脚,但在外的观感和自己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崔松萝有时候有种小动物的直觉,元煊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问。

“你放心,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太府同僚的女眷都收到了我送的好礼,也宴请过这些人,他们骨子里虽然瞧不起女人,但至少面上不会太为难我,可能也是觉得我威胁不到他们什么。”

崔松萝一面说着一面忽然一拍脑袋,她最近政治素养大大提升,大约明白火器监制这件事的负责人不再是元煊,而是高阳王,这是两党的博弈,元煊找她来肯定也不只是问自己的上班体验。

“对了!高阳王!我为着批款快,设宴时也请过度支尚书,度支尚书似乎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来的,宴会上大赞我的酒水不错,那酒我蒸馏过,极容易醉,他喝多了,跟我说了一句话。”

崔松萝认真想了想,耷拉下眉毛,学着度支尚书努力做出八字眉的愁眉苦脸样,“时势不好,你主子不在,这下我可要苦起来了,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留下足够北方打仗的粮草。”

她大概能读出来,这时势似乎不只是世道,还有发生不久的泾州之乱,太后势弱,所以高阳王才能代表皇帝势力接受元煊从头搞起来的火器之事。

元煊一眼就瞧出来了她在学谁,挑了挑眉毛,“你和度支尚书府上多来往来往,若他再诉苦,告诉他你曾 经营不少库房,最擅关仓捉鼠。”

刘文君看了一眼崔松萝,有些担心她不明白这意思,也担心长公主又让崔松萝只做传声筒,那教人独立不是教了个半途而废?

崔松萝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是我要联络度支尚书,借着我在操办火器这项,从拨款上抓住高阳王贪污,侵吞国库的把柄吗?”

孩子长大了,孩子聪明了。

元煊和刘文君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欣慰。

“行了,快到午时了,咱们一块儿用膳吧。”元煊主动打住了话题。

没承想崔松萝学聪明了,看向了落后一步出门的刘文君,“姐姐还没告诉我,刚刚说什么走不走的?鹿偈和清融也都少见了,要是你走了,我更没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