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

高阳王死了,还有十个儿子,长子还有中军军权,只要杀了长公主,囚禁太后,他们依旧是勤王功臣!

夜已经到了最深的时候,人在夜晚总是畏惧黑天黑地的深不可测。

没有光的路,永远走不到的尽头,和不可躲藏,不可逃避的坚实大地。

大片的人归息于土地。

路终于到头了。

夜,归于寂静。

元煊站在团团围聚的千牛卫之前,身后跟着一军兵甲齐全的禁卫,黑压压一片,在黑夜里闪着一片锁子甲相连成湖的光芒,血气翻涌成煞,叫千牛卫几乎不敢抬头直视。

她抬头,再认真看了一眼太极殿。

“去通传皇上,今夜高阳王起兵谋反,现已伏诛,叛乱已平,现,延盛欲亲见陛下,面呈高阳王和数十罪状,不叫阿爷,悬心入眠。”

很快就有千牛卫逆流向上扣了太极殿的门。

几乎是随着第一个千牛卫前去通传,剩下留在原地的千牛卫的裲裆铠互相碰撞起来,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继而元煊眼前出现了一条清净的,向上的路。

“殿下,您一人进去足矣,莫要难为我们。”

元煊未置可否,抬手震腕,将七星龙渊剑刃上的血珠震散,收剑入鞘,铮然一声响。

贺从迅速率领身后的军队越过千牛卫,将这数百人团团围住,继而背朝太极殿,向前站定,形同护卫。

只是护卫的,已经不是太极殿中的皇帝了。

元煊负剑入殿,目光还未搜寻到皇帝的身影,一个小黄门猛然撞了出来,扑向了她,幽冷的寒光刹那从袖中惊现。

电光石火之间,元煊放弃了拔剑的手腕,抬脚重重踹了出去,继而大步向前轻而易举拿下了那小黄门,卸了胳膊将短刃当啷扔到了殿外。

“延盛救驾来迟!不想阿爷身边竟都有了叛军奸细,近身侍奉却带着利器,意图弑君,延盛该死,叫阿爷身处险境,还好发现及时,未曾酿成大祸。”

元煊处理掉小黄门,淡然长驱直入。

“阿爷?”

皇帝费力正了衣襟,努力正了坐姿,不让自己看起来有任何软弱之态,“顺阳,你为何负剑入殿。”

“陛下竟是连延盛名字都忘了,真叫延盛伤心,臣负剑,是因为要清君侧,斩邪佞。”

元煊终于又踏入了皇帝长居的太极殿东堂,昂首阔步,神情轻松闲适,丝毫看不出委屈与疲惫,站在那儿,活生生像是从未经历过血海磨难,只是扬声之时才露出震慑人心的威势。

“这群近侍只怕还得查一查,免得害了陛下,贺将军!还不将这些奸细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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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北魏由元氏宗族子弟中精选出来的卫士,单独组成部队,称为宗子军和庶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