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瞪大了眼睛,像是被溅出的火烫到了,整个人扯着嗓子虚浮地叫喊,“他是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是支持朕为正统的宗室支柱!他就是朕皇权的支柱!是朕的人!是朕准他在景昭之乱后总揽庶务的!就算你……”
“那么是陛下要谋反?!”元煊朗声反问,仿佛毒药从未烧灼过她的嗓子。
她站在皇帝居所,太极东堂,与自己的父亲痛诉陈情而不得,终于明白了所谓的道理和真相从低到高滚不进上位者的头脑里。
于是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皇帝,真相终于不重要了,她从来都求不到真理被肯定和证实,这就是朝堂,这就是,天家。
顷刻之间,皇帝几乎不敢置信自己这个女儿究竟说了什么,微微侧过了耳朵,却又在触及那冷厉的眼神时忍不住向后缩去。
他大喊起来,继而几乎要跳起来抄起放在软榻上的金如意,“顺阳要造反!!!来人!!!来人!!”
没有人敢进来。
只有元煊还站在他面前,“大周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军户谋乱,勋贵贪安,您身为君主,不思量如何革除积弊,消解矛盾,安抚军民之心,反倒一味担忧您的皇权没人支持?若您当真为明君,何愁没有忠良之士支持!”
“自你归来,屡屡插手政事军事,图谋不轨,你才是那个动摇大周的逆乱之徒!你如今谋反,又凭什么说忠孝,朕这个皇帝怎么做,轮不到你一个区区公主置喙!”
“凭我曾是大周的太子!”元煊猛然向前一步,眼底终于迸发出决然的火光,“我是大周的储君!!是接替你,承袭大周,稳定朝局,更新气象的人!宗室与东宫四辅,为我赐字延盛。”
“臣身为东宫,从未做错过任何一件事,德才从未被任何人诟病,那么阿爷,为何废我太子之位?”
小主,
“如今高阳王长子元端未曾得诏,率十万大军逼近洛阳,意图逼宫,郑、严一党把控内宫膳食,对您虎视眈眈,而长乐王在此刻出京寻綦伯行,您亲自送给了綦伯行一个拿捏在手里的新帝人选,如此虎狼环视,危急存亡之秋,陛下,可有决断?”
她最后一句又温和有礼了起来,瞧着那金制如意朝自己重重砸过来,轻而易举地抬手握住,接着重重砸到了皇帝靠着的案几上。
桌面应声而破,金如意半截扎入平面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