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侧身一躲,一块小石子砸在了他刚刚蹲着的地方。石子陷入青砖之中,直至入土三分。
蓑衣男子心中一凛,顺着石子的方向望去。只见本已离去的那名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正站在屋檐之上冷冷的注视着他。
“阁下跟了我一路,却又迟迟不肯现身一见。不知究竟是何道理。”李文绝从屋顶上飘然而落,沉声问道。
蓑衣男子双手抱拳,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阁下的功夫在下早已见识过,是以自知非阁下对手。今日巧遇,只是因为你我各有所需罢了。”
“各有所需?”李文绝问道:“你所求为何?”
蓑衣男子指了指地上文闯的尸体,说道:“杀一个人,以及……保一个人。”
“哦?你觉得你保的了他吗?”李文绝语气森然,眼中厉色一闪。
蓑衣男子摇了摇头,依旧用着沙哑的声音回答道:“若阁下执意要动手,在下也无力去护他周全。只是此人一旦死了,对你而言,却未必是件好事。还请三思。”
李文绝眼中的厉色渐渐收了回去,又恢复起往日的沉着冷静。“那日雪地吹箫,一路引我入城,想来幕后之人便是你了。可即便如今你我相见,你却也未曾用本音。你究竟是谁?”
蓑衣男子倒并不意外李文绝认出他就是吹箫之人,只是听他这么一问,下意识的将头上的斗笠稍稍往下压了压。“阁下何必咄咄逼人,在下与你并无恩仇私怨。倒不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李文绝并未多言,而是默默地转过身去。他刚走了两步,忽然稍稍侧了侧头,又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当日之仇我权且记下。来日自当讨还。届时还请阁下莫要插手。”
“多谢。”蓑衣男子拱了拱手,刚抬起头时,李文绝早已消失不见。短短一刹那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般。
…………
深夜时分,一笑楼三楼的一处卧房内仍亮着一盏蜡烛。只是蜡烛光已经越来越微弱,马上便要燃烬。而一旦燃烬,此后便是漫长的黑夜。
一阵轻风从屋外吹进。李文绝夹着一把湿透了的油纸伞进入了房间。他将雨伞放在架子上,然后脱去身上的白衣以及鞋子。最后身着里衣摸着黑走入了内室。
内室中,那根蜡烛仍在散发着最后微弱的光芒。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卧床边,见焰儿已经侧身就寝。他不忍打搅,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脱去鞋袜上了床,然后提起被子钻进了暖和的被窝。
一弯雪臂自被中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腰,耳鬓厮磨间,依稀能嗅着焰儿身上淡淡的体香。
“回来晚了些。”
“嗯,遇到了一个人,多说了几句话。”
“哦。”
“你就不问问那人是谁?”
唐清焰轻微的打了个哈欠,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喃喃道:“我困了,想睡觉。”
“好。”李文绝将被子裹了裹,然后揽住怀中的妻子,与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内室里的那根蜡烛,在最后时刻,终于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