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烬恢复意识之时,他依稀能认得面前这一座模样大变的血肉魔域是自己的心象世界。
他就知道自己自身状况的恶化与黑余烬刺入自己胸膛的那把匕首绝对有着必然的关系。
仿佛一粒种子在胸膛中成长,荆棘刺破血肉向外蔓延,刺穿血肉留下黑灰般灼伤的烙印,苦痛仍未消散,依然在不停的回荡,甚至心中传来的某种被锁住拘捕的感觉。
而他原本的心象世界并无太多光彩,是一片纯黑的土地,只有那些古神留下的印记在此中熠熠生辉。
但现在,充斥在其中的是各种扭曲的血肉造物。用造物这个词并不准确,余烬能感受到每一堆肉块每一缕血浆中蕴含的磅礴生命力。
但不知因为何种缘故,它们在地面上蠕动分裂,饥渴的触手四处掠食,融合,汇聚。 但始终不能形成任何有知性的生命,仅仅是痛苦的哀嚎,死去,然后不断的重复这一苦痛的旅途。
它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祷,任由血肉感受苦痛,用残缺不全的肢体在地上匍匐前行,空洞的躯壳向当中那座血肉的巨峰祈祷。
在那巨峰之上,由血,肉,骨,所铸成的王座华美而又诡异。不同于初见时的残破,每一寸银白的骨骼被雕上了华美的祝词,每一片垂落的血肉被精心修饰成羽翼的形状,血液攀附在其中缓缓流淌,绘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螺旋的王座直冲天际,以逆向双基因组的样式贯穿整座世界。只是那黑余烬,却依旧如同初见时那样,颓然的躺在王座中央,身上是不加掩盖的腐朽死气。眼睛无力的垂下,是对这世界早已做出了最后的决别。
不对!少了某样东西!!!
被修复的王座上只剩下了无尽的邪异与澎湃的生命,那代表着苦痛的锁链却消失不见,只余血肉王座肆意生长。
黑余烬缓缓起身,王座随之绽放,在他睁眼的瞬间。这世界,活了起来!
血肉骨组成的华美造物开始了永恒的转动,仿佛世界的轴心!血肉因之喜悦,因之疯狂,因之起舞,因之祈祷!
大河奔涌,高山俯首,来自生命本源的躁动,令这些血肉几近癫狂!它们渴望着获得生命,而非这般盲目痴愚,他们渴望着寻求死亡,而非这般永恒苦痛。
颂歌,咒骂,诅咒,祝福……
即使是这些还不能被称作生命的血肉团块,它们的欲望便足以焚烧着本就虚幻的心象世界。
黑余烬站了起来,望向余烬。他还是如同那样肤色苍白,四肢枯瘦,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着,身体裹在一袭黑暗构筑的长袍中。单单看他的话,谁也不能想到他是永生的命途,不灭的邪阳。
只是他的眼睛不再如之前那样平静,此刻他眼瞳全黑,如同一道恶念的漩涡,罪孽的熔炉将一切扯入其中焚烧殆尽。只是他的表情还如同之前那般冷漠,然后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聒噪!”
如同一声叹息,秋天最后一缕枯黄的叶子随着寒风落下,这尽是衰亡的音调也随之响起。
他转身一手作刀,斜斜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