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漫无目的地行驶着。
沈晚撩开车帘一角,瞥见四处人声沸沸。
她一时有些怔然,如今再见这世间之景,竟然已恍然如隔世了。
从前书上说,芜、樾、齐三国暴君当道,凉则遍生巫蛊之祸,四国都难有安居乐业之所。
她刚来这里时,东芜百姓的确面黄肌瘦者多,想必那时的南樾也是一样。
可如今的南樾四处不闭户,连小摊贩都能常见摊主不在却未有人哄抢的东西的情景。
世道是盛世还是乱世,不必要多深入朝局,观黎民百姓如何便能悉数明了。
如今太平盛世已初现一角。
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这本书中的故事也该告一段落了,她虽有一梦还未实现,可那与她无关了。
因为她也已经走到尽头了。
经年不得安稳,郁结成疾,让她如今唯剩残躯一副。
即便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性命之忧,爱恨纠缠困着她,可她的身子,也是早已养不回来了。
沈晚放下车帘,薄薄的肩背靠在车厢上,恍然忆起从前她与萧越一同去昭霖寺进香的场景。
总也点不燃的香,和那句“红尘伤寿”。
原来一切早有预料。
冥冥之中,厚重压抑又避无可避的宿命之感让沈晚觉得更加身心俱疲。
她从前总觉得事在人为,可如今的一切,让她不得不向天意低头。
天命不可违。
沈晚阖上眼,嘴角缓慢扯开一抹苍白的笑。
“阿越,你从前说让我盼着下辈子别遇到你,我却想求来世我们好好地在一起。”
“可你好像从不信这虚妄神佛轮回之说,这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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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风寒,灯芯被吹得微微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