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瓶子摔碎的声音响起之际,他已然又拿起一瓶灌了起来。
“大将军这个喝法还是省省吧,别浪费了我含辛茹苦酿造的杏花酿。”林知声音漠然,若非出声,恐怕无人能知他会心疼这些酒。
但曾永忠知道,他就是这样子说了,其实心里也是一点儿也不心疼被他糟蹋了的这些酒的,因为他不稀罕,就像不稀罕他这个人一样。
曾永忠停下这种猛灌喝法,干脆躺下了,他仰头看着郁郁葱葱的槐树叶子,以及远方遥不可及的星辰,他怅然若失道,“若论中规中矩,这朝中怕是无人能比得上我二叔。”
见他吐露心思,林知也置了酒壶,跟着躺了下来,像寻常议事的语气问,“将军也比不上?”
林知眸子清明,毫无醉酒之态,曾永忠看了许久,才反问,“我是那等畏首畏尾、忍气吞声之人?”
林知欲言又止,他看着落叶飘悬而下,辗转跌在自己胸前,他抬手拿开了。
端详着那叶脉的纹路,复杂、独一无二,林知将它放到一旁的泥土上,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已同它一样,深陷泥潭了。
苍穹幽暗,遥夜沉沉,曾永忠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的回话。
他今日忍了许久,可猛虎就在面前,林知到底是欠缺了点胆识,不敢与虎谋皮。
曾永忠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肯定了自己的英明果敢、杀伐决断,又道,“他的中规中矩虽少了些魄力,但也不失为明哲保身之举。”
林知颇为意外地看着他,这样的评价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以为像曾永忠这种当机立断、抽刀断丝之人是万万看不上曾刻那样性子的人的。
曾永忠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轻轻笑了笑,“对我的评定很意外?”
“嗯。”林知拿鼻音哼出声,算是回应。